太監宮女見小貂醒了,都朝著這邊投來目光。往日裡靈動可愛的小貂,這會兒焉了吧唧的垂著腦袋。
席惜之不願意讓彆人看它這幅狼狽的模樣,努力掀起安弘寒的衣袍,把自己緊緊的包裹住,阻擋彆人的目光。
“真是死要麵子。”飽含著寵溺的語氣,安弘寒戳了戳小貂額頭。
由於受傷,席惜之食欲不佳,滿桌子的菜肴,擺放在它眼前,也提不起它一絲興趣,扭了扭脖子,席惜之找到一個舒服姿勢,毫無精神的闔上眼睛,又繼續和周公下棋。
它不吃不喝,急壞了一大幫奴才。
林恩頂著安弘寒釋法出來的威壓,“陛下,禦膳房已經換了不下百道菜了,可是……鳯雲貂仍是不肯進食。”
安弘寒看在眼裡,也是憂心忡忡,如今小貂正是受傷之際,唯有好好補充營養,傷勢才能愈合得快。
“去清沅池抓鳳金鱗魚,讓禦廚做清淡些。”
於是乎,每日一條鳳金鱗魚,清沅池內養的魚,又少了一大半。
美滋滋啃完一條魚,席惜之拿爪子擦擦嘴,儘量避免自己想起後背的那塊傷。瞅著所有人都以異樣的目光盯著它,席惜之往後一縮,迅速奔向安弘寒,扯過他的袖袍,蓋住自己。
看見那塊灼傷,安弘寒就想起安若嫣對小貂施加的暴行,輕輕一拍小貂,冷不設防說道:“可想報仇?”
席惜之麵向他,咬著牙重重點頭,它又不是軟柿子,當然不可能任由安若嫣蹂躪。
背後的傷疤,時時刻刻提醒著席惜之,自己被安若嫣害得有多慘。
揉著小貂的毛發,安弘寒目光變得幽深,“如此就對了,生在皇宮中,心狠才能活得下去。”
句句教誨,安弘寒目光冷冷的站起身,“吳建鋒……”
戰戰兢兢過了兩日,吳建鋒就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會輕易的糊弄過去。
“屬下在。”吳建鋒雙膝跪地,心中警鐘大響,那日陛下清清楚楚吩咐他們保護小貂,而他們卻把事情辦砸了。
光是想一想後果,吳建鋒嚇得雙膝發軟。
安弘寒冷冷勾起唇,“如今才知道害怕?那朕吩咐你做事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提起十二分精神!彆以為你兄長是鎮國將軍,朕就會處處寬恕你,凡是那日參與行動的侍衛,全部斬首示眾,算是一個警示,至於你……”
吳建鋒嚇得肩頭一抖,緊緊按住劍柄,頭埋得很低。
“連降三級,廢去侍衛長之位。什麼時候學聰明了,什麼時候再複職。”安弘寒邁開步子,往外走,沒有回頭看誰一眼。
他懷中的小貂,偷偷探出頭往回看。原來如此,難怪吳建鋒無才無德,卻能夠成為盤龍殿的侍衛長。沒想到他身後的靠山,乃是鎮國將軍。
席惜之縱使沒有見過那位將軍,但是也聽過他的威名。
傳聞鎮國將軍吳淩寅自從帶兵出征以來,百戰百勝,是一位極有領導才能的將軍。
和安弘寒相處久了,席惜之也頗為了解他的性格。第一次看見他也有饒恕人的時候,席惜之一點都不敢相信,有了安若嫣的前車之鑒,席惜之知道,安弘寒心中的算盤打得非常多。
那麼留吳建鋒一命,也必定有原因。
苦惱的想著每種可能,席惜之暫時拋開了後背的疼痛,陷入自己的深思。
“需要朕告訴你嗎?”安弘寒出言道。
目光冉冉的抬起頭,席惜之眨了眨眼睛,晃著腦袋搖頭。
它已經想到了。
席惜之到底還是不笨,好歹在皇宮裡混了幾個月,再加上最近安若嫣那件事情,對它有著極大的開導作用,費勁腦汁後,席惜之最終得出答案。
安弘寒養那群公主的原因,是因為他膝下無子女,一時半會找不到聯姻的人選。既然那群公主還有利用價值,安弘寒當然不可能放棄這枚重要的棋子。更何況與外國、大臣的關係,都得靠聯姻來穩固。
而同樣的,留吳建鋒在盤龍殿,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挾製鎮國將軍。
安弘寒雖然是一國之君,但是同樣也要提防許多人,特彆是那些手握軍權的大將軍。
席惜之想到這番話後,唧唧歪歪手舞足蹈的對安弘寒訴說。
隻可惜這些話聽進安弘寒的耳朵,全部變為了一串恬噪的唧唧聲音。
“某些時候,即使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要埋在心裡邊,萬萬不能告訴彆人,可懂?”安弘寒孜孜不倦的教育小貂,又給它上了一課。
小貂的生性,還是太過天真。安弘寒隻求它能夠有自保的能力,因為皇宮中的關係錯綜複雜,稍微不穩,就會滿盤皆輸。
席惜之的話匣子瞬間閉上,極為鄭重的點頭,俗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關於小荀子那件事,不就是最好的證明,比起安弘寒這個老.江湖,席惜之顯得實在太嫩了,在自己還未化成人形之前,必須好好攀附他。
“我們去天牢,等會要怎麼做,全憑你的意思。”像是故意考驗小貂一般,安弘寒把生殺大權全轉讓給了小貂。
席惜之愣住了,眨巴眨巴眼,再次回味那句話。
“唧唧……”席惜之再次確認。
“安若嫣和小荀子的生死,由你說了算。但是……朕提醒你,有一句話說得好,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安弘寒的話很冷,就猶如他這個人,隻要往你眼前一站,你立刻就能感覺到那種強大的威勢。
席惜之緊張得扒抓他的衣襟,爪子成勾形,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袍。
一路從盤龍殿前往天牢,安弘寒每時每刻都留意著小貂的舉動。小貂額頭的毛絨,被汗水所滲濕,一雙清澈的眼眸充滿著掙紮。
安弘寒於心不忍,他也曾經想過讓小貂保留最後一份純真,可是經曆過種種事情,很明顯這種情況不可能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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