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入惡寒
[病案]魏某,男,二十四歲,正值風華正茂之年。1975年8月14日首次就診。其病根始於1974年末,起初隻是一場普通感冒導致胃部稍有不適(此人長期受十二指腸球部潰瘍和胃下垂之苦)。然而,自此之後,每當進食尚未結束(特彆是午餐和晚餐時)便感覺惡寒襲來,與此同時還伴有口乾舌燥之感,喜歡喝熱乎乎的飲料(無惡寒症狀時則口不乾渴)。但一飲而儘後卻會感到胃脘發脹難受。惡寒通常先從背部發起,緊接著迅速傳遍全身直至腳底,仿佛整個人都被寒氣貫穿,甚至連四肢百骸也無法幸免。在此期間,還會不斷地打哈欠。每當這種情況發生,必須立刻放下碗筷,要麼去太陽底下曬曬暖,要麼趕緊上床蓋上被子取取暖,隻有這樣才能讓身體重新暖和起來。即便是炎炎夏日,也不能避免這惡寒之苦。每一次惡寒發作的時間長短不一,短則二十分鐘左右,長則可達一小時之久,所以常常要等惡寒消退後才能繼續把剩下的飯菜吃完。在今年3月份至5月份這段時間裡,這位病人曾經前後兩次患上瘧疾。經過服用西藥治療之後,瘧疾雖然痊愈了,但卻出現了食欲不振、怕冷且持久不愈的症狀。此外,他還常常感到困倦想睡覺,胃口不佳,打嗝較多而放屁較少,大便稀軟不成形且排解不暢快,尿液顏色呈現出深黃色如同濃湯一般,皮膚時不時會起瘙癢難耐的疹子,頭部昏沉,麵色枯黃無光澤,兩頰泛起黑色光暈,下肢沒有力氣,走路的時候仿佛有種漂浮感,而且很容易染上風寒感冒。觀察其舌頭發現舌質發紅,舌苔呈白色與黃色交雜並且又厚又膩;把脈象則右手脈象濡細,左手脈象弦細。當初剛生病的時候,患者也曾嘗試過服用桂枝湯、玉屏風散、六君子湯以及附桂理中湯等藥劑,但都未見成效。
[治則]通陽利尿,補脾和胃。
[方藥]柴胡十六克,青蒿十五克,通草九克,茯苓十五克,葛根三十克,升麻十五克,陳皮三十克,甘草十五克,黨參三十克,黃芪三十克。患者服用兩劑之後,進食時怕冷的情況有所減輕,胃脘部脹滿的感覺向下移動變成了腹部發脹,放屁增多,大便也變得正常成型。繼續服用三劑後,進食時怕冷的狀況持續緩解,已經不再打哈欠,小便顏色轉為清亮,皮疹也消失不見。
在這個基礎之上,根據患者症狀的變化稍作增減調整,加入白術和大腹皮等藥材,又服用了六劑之後,患者進食時怕冷的病症就完全治愈了。接下來改變治療方向,以甘溫補氣、補中益氣為主,並稍稍添加一些苦寒清熱祛濕的藥物,采用補中益氣湯與小柴胡湯共同調治。然而一周之後,這位患者的病(食入惡寒)又出現了反複,於是再次使用最初開的藥方服用五劑後再度痊愈,接著又服食五劑加以鞏固療效,從那以後再也沒有發病,徹底康複如初。
[評析]患者所患病證屬於濕熱鬱伏少陽引發,正如《金匱要略·瘧疾病篇》中所言“柴胡桂薑湯可治療瘧疾,症狀表現為寒冷較多而微微發熱,或者隻有寒冷沒有發熱。”這位患者長期患有潰瘍病和胃下垂;脾胃中氣虛弱,無法升清降濁,呈現出濕熱鬱伏少陽的征象(惡寒、尿液如濃茶色、舌苔白黃且厚膩),同時還伴有中氣虛弱導致的嗜睡、食欲減退、脘腹部脹滿、喜歡吃熱食、惡寒、麵色萎黃以及頭暈等病症,這些情況已經不是柴胡桂薑湯能夠應對解決的了。因此需要重用柴胡和青蒿來開通舒暢少陽氣機,並搭配通草、茯苓通過利小便來通暢陽氣,以通陽作為主要治法,同時還要重用黨參、黃芪、甘草、葛根、升麻、陳皮來升舉補益脾氣,調和降下胃氣,所以服藥後才會產生療效,後續再添加白術、大腹皮來加強健脾祛濕的功效。等到疾病痊愈後,使用補中益氣湯與小柴胡湯來進行調養,但方劑中卻用到了黃連、黃芩這類苦寒的藥物,這其實是一種錯誤的用法。李東垣在其所著的《脾胃論》中告誡道“應當使用甘溫之類的藥劑來補益其中焦,並升騰其陽氣”,同時還應該“切忌使用苦寒之藥來瀉火敗胃”,否則就會導致病情出現反複。於是(患者)停止使用之前開的方子,轉而服用最初開始時用的那個處方,結果進食後惡寒的症狀再次得到緩解,最終得以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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