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六位宗師同時針對是什麼感覺,現在楊玄感一眾軍士真切感受到了這種堪稱恐怖的壓力。
雲父一行五人身上氣勢碾壓而下,另一邊雲行烈身上一股剛猛的氣勢隨之升起,前後壓力對衝,楊玄感手下一眾軍士哪裡經受過這種可怕的體驗,差點就給跪了。
身為昔日大隋兩朝權臣楊素的兒子,楊玄感自幼習武,本身資質也是不凡,一身修為目前也是一流上乘境界,由於境界壓製,在六位宗師氣勢下自也是極不舒服,不過到底是名門之後,自身底子雄厚,倒也不至於頂不住,當下撤出腰間長劍,他並不知道堵在門口的那五位是什麼人,不過從他們釋放的勢便知道自己絕不可能衝過去,相比之下雲行烈這位同僚顯然要容易對付一些。
“雲大人,莫非想要對本官動手?”楊玄感厲聲道。
雲行烈目光鎖定在梵清惠身上,身上的氣勢一波波向梵清惠衝擊,然而梵清惠周身卻毫無波動,仿佛一潭死水,任他們六人一波波氣勢衝擊全然巋然不動,這不禁讓雲行烈有些驚訝。
聽到楊玄感色厲內荏的質問,雲行烈終於將目光從梵清惠身上移開,看向這位堪稱天之驕子的楊玄感,淡笑道”為什麼不能動手?楊尚書在京城秘密會見慈航靜齋當代齋主,密謀造反,難道這個理由本官還不能動手?便是今天殺了大人,皇上那邊本官也是不懼,更何況現在本官隻是要擒下楊尚書。哦,對了,一會動手楊大人最好還是乖乖束手就擒,本官雖是宗師,不過動手經驗太少,動起手來沒個輕重,不小心打死了大人可就不好意思了。“
楊玄感心中大恐,他當然不是被雲行烈嚇住了,而是源於對楊廣的恐懼。
如果今天他私下會見梵清惠的消息當真被楊廣知曉了,不論雲行烈說不說到底什麼情況,楊廣隻怕也容不下他了。要知楊廣曾言使素不死,夷其九族。這什麼意思?意思是如果楊素在大業初年不死,楊廣就要滅了楊家九族啊,代表楊廣這位皇帝對權臣楊素何等的猜忌。這也是楊玄感對楊廣恨之入骨的原因,也是恐懼的原因。
當然,隻是恐懼,楊玄感不會,也不敢去反楊廣。
楊玄感本身也有個人野心。他出身關隴貴族集團,這個集團的特點就是皇帝輪流做。最開始是姓元的當西魏皇帝,然後是姓宇文的當北周皇帝,現在改成姓楊的當隋朝皇帝,輪來輪去,總在這個圈子裡轉悠。
楊玄感也出身於這個圈子,而且在圈子裡的地位還挺高,這就讓他不安分起來。在他看來,父親楊素掌權那麼多年,門生故吏遍天下,自己也整天招賢納士,人氣十足,這可都是政治資本。既然有人擁戴,焉知這位子不會輪到他家裡?這樣一來,楊玄感又多了幾分可取而代之的想法。所以說,楊玄感是早有反心,隻等恰當的機會了。
如今梵清惠的到來對於楊玄感可以說是天賜的機會,後又有楊廣二次遠征高句麗在望,因此楊玄感自覺時機已至,因此才會私下秘密會見梵清惠。
種種念頭在楊玄感心中轉動,這位昔日楊公的長子深深吸一口氣,聲音放緩道“雲大人何需如此,雲大人目前不過司隸台的一位刺史,官職不算多高,又何必趟這場渾水,何況我等士人根深蒂固,王朝更替又與我等有什麼關係,不過換一個朝服,換一個職位繼續為天下蒼生謀福祉罷了。不若這樣,本人願意以良田,萬金贈予大人,隻希望雲大人就當今天沒看見楊某等人,如何?當然如果雲大人想要加官晉爵,也請開口,本人無有不應。”
雲行烈原本已移到梵清惠身上的目光再一次回到楊玄感身上,雙目中電光閃動道“楊公之子確實了得,能屈能伸方為丈夫,不過楊大人有句話說錯了,天下蒼生不是你們這些世家門閥的傀儡棋子,他們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有喜有怒有傷有悲,他們死了,也會有家人悲傷思念,而不是冰冷冷的數字。大隋固然暴政,勞民傷財,造成下層大量殞命,但到底社會還算穩定,小民們尚能生存。楊尚書之謀若成,那便是神州動蕩,烽煙四起,那還有百姓的活路,到時候對天下為禍更烈。”
對楊玄感說完,雲行烈目光看向梵清惠道”久聞齋主大名,最近聽聞那千古玉璧和氏璧一直被貴齋收藏,若本座拿下齋主,不知慈航靜齋能否願意以和氏璧來換齋主?“
一直麵無表情的梵清惠首次動容,目射奇光問道“雲大人倒是見聞廣博,竟然知道和氏璧下落,隻是能否為本尼解惑,如何便說這和氏璧在我慈航靜齋手中?”
雲行烈曬然道”你慈航靜齋從來都是喜歡提前下注,合縱連橫玩的溜到飛起,昔日的隋文帝,之後的楊勇,可惜你們如何也沒想到最後卻被楊廣得了天下。恰好這位主並不安分,短短在位十年不到,就弄得天怒人怨,天下又起波瀾,這不又來了機會。因此這才趁著楊廣二征高句麗的時機,想要蠱惑楊玄感,來個釜底抽薪,再與那高句麗兩麵夾擊,則楊廣必死,就算不死,大隋也必然元氣大傷,如此豈不是遂了你們這些執棋人的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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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他瞅了楊玄感一眼道“這位楊大人便是你們用來禍亂天下的棋子,不過出頭鳥都死的快,大隋雖然被楊廣弄的元氣大傷,但底蘊猶在,這位楊大人頂多也就撲騰幾下,禍害一下大隋的底蘊,然後便會被楊廣殺了祭旗。因此,你們慈航靜齋,不,應該說是中原佛門必然還有一個支持的目標,作為最終天下爭霸的種子選手。”
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當今天下士人稱霸,最近百年來,皇帝均由世家大族中出,究其原因,便在於士人天下四字。因此,大隋一旦亡了,天下也必然從世家門閥中出一位皇帝,目前世家門閥之中以四大門閥為代表。那麼你們的目標到底是哪裡呢?獨孤閥?宇文閥?太原李?或者嶺南宋?或者其他的五姓七望?不,他們比四大門閥差的太多,因此最有可能出一位天下共主的,應該還是四大門閥。“
不理會楊玄感難看的臉色,雲行烈淡淡道“獨孤閥的情況我比較了解,說實話,除了一個武癡獨孤鳳,其餘之人固然也有卓越人才,但沒那種驚才絕豔的,你們在其中選擇一位下注,收入和付出不成正比,以你們這種投機心理,萬萬不可能選擇獨孤閥。宇文閥這一代中也沒聽說那位名聲較大的,應該也沒有你們的目標。至於嶺南宋閥……”
他輕輕笑了笑道”宋缺很強,文韜武略,武功修為,均是當代頂尖,隻是在這個年代強調漢統固然令人敬佩,但也絕了他成就帝業的可能。“
說到這裡,他輕輕一歎道“自五胡亂華之後,天下血脈純種漢人又有多少,如此多年的通婚,隻怕天下最少一半都有胡人血統,總不能來個滅絕政策或者以血統分三等人吧。更何況宋缺的強橫,也絕不可能為你們動搖決心,因此宋缺本人以及他的兒子,都不太可能為你們選中。”
李帥在後方見雲行烈慢條斯理的一一羅列出自己的想法,將原本滿臉決死的楊玄感說的麵如死灰,梵清惠原本從容不迫的麵龐說的滿臉驚詫,心中點讚”厲害了,我的哥,今天真給你裝到了。“
這種知道結果,反推過程的方法,誰上都行。
雲行烈的聲音仍然在響起“那麼現在隻餘下位於太原的李家。目前李家之主是李淵,這位掌握的資源和權勢可不得了,否則也不會與獨孤閥、宇文閥、嶺南宋家並稱四大門閥,當然你們如果準備在這位身上下注,結果和宋缺不會兩樣。李淵本身便是名門望族出身,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又豈會因為一些利益,輕易便會做出許諾。錦上添花肯定不如雪中送炭,所以你們的目標應該是李淵的幾個兒子。”
雲行烈豎起手指“李淵目前有四子,大兒子李建成,二兒子李世民,三兒子李玄霸,這位據說已在16歲時去世,四兒子李元霸。作為長子,李建成地位穩固。因此你們能選擇的目標應該就是李世民和李元霸中的一位。李元霸為人如何不太清楚,不過李世民的名頭就不同了,我記得曾經聽人說過,寧道奇為他批過字,濟世安民四個字,這應該是你們的手筆吧。明顯在為這位造勢顯名。不過如此一來,寧道奇與你們的關係也暴漏了。嘖嘖,大宗師呀,想不到道門的大宗師竟然被你們佛門拉上了戰車,這一次大爭之世下,道門與佛門還沒開始,就要輸掉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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