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古瑟會就此離開,或做什麼傻事。
但他並沒有。
時吟端著早點回來時,古瑟依舊安靜的躺在床上,連睡姿都幾乎沒動。
窗口的陽光斜落在他臉上,他隻是用手橫搭了額上。
門口的時吟手裡端著盤子,看著床上隆起的被褥,暗自深呼吸了口氣,放下心來。
屋裡陽光恣意,從窗口投進來,雖如此,但屋內依舊感覺不到暖,沁涼沁涼的。
時吟將門大開,讓陽光射進來。
走到桌邊將托盤放下,端了碗羹湯來到床前,默默的坐了床沿,低眸細細的攪著碗裡的羹湯。
古瑟如初閉著眼睛,手臂搭在額上,原本紅潤的嘴唇泛著病態的蒼白。
未等時吟開口。
“你對我如此好做什麼?替你小皇叔贖罪嗎?”
古瑟低喑的聲音傳來,說完他才轉頭,目光斜盯著時吟。
時吟攪羹湯的手頓住,遲疑了許才繼續攪動。
“他與我何乾,我是我,他是他,就算他欠你,那也是他的事。”
平靜的話,無半絲起伏。
古瑟沉默著,斜眸瞟了他低眸靜靜攪羹湯的動作神情。
這人,怕是天塌下來都不會怎麼動容吧?
但他哪裡知道自己受傷時,他是何等的驚慌失措。
看著無甚多餘表情的時吟,古瑟又不免於他生了幾許憐憫。
聽說他不是在皇宮裡長大的,從小就是以殺手的身份養大。
正因為如此,這人才少了常人應該有的喜怒哀樂的各種情緒表情,才,如此的僵木。
——他的童年,與自己,也似好不到哪裡去。
默了片刻,才收回目光,盯了幔頂。
“你這樣活著不累嗎?”
突然的,古瑟奇怪的,平靜的問了句。
時吟因為他這突然冒出的話,僵了動作,遲疑了許才將目光落到古瑟的臉上。
打量了幾許。
“沒有曾經自己的付出,又怎麼會有現在出色的自己?”
“於人生遇到的非君子,我們應該感激才是,若不是他們,自己可能不會這麼堅強,因為經曆了大風大浪,小小挫折,才不過和風細雨。”
“人生確實累,但不過感覺,浮生千萬態,你覺得彆人生活無趣,但人自己本身,卻不一定如你所想。”
時吟突然丟了一堆哲學句來,說完後,才輕歎了口氣,接著古瑟剛才的問話。
“我不累,相比於現在的皇子生活,我更喜歡曾經的生活。”
他知道古瑟指的是自己表情的缺乏,於他麵前比論,確覺可惜,但相比於現在,他更喜歡曾經的生活。
當殺手雖刀尖舔血,但不用城府,老是需要想著算計與不被算計,隻要動動手腳就好……
聽著時吟突然多出勸自己的話,古瑟蹙了眉頭,滿眼露了鄙夷。
時吟看著古瑟鄙夷自己的眼神,毫無波動。
“這個涼了,可以吃了。”
將手中的碗給他看了眼,安靜的道。
古瑟順勢看了眼,猶豫了許,倒順從的掙紮著起來,時吟搭了把手,順勢拿了枕頭墊了他後背。
古瑟全身是傷,手背上都各種傷痕。
他忍痛爬起來坐好後,伸著包紮了布條的手就去拿時吟手裡的碗,時吟往回縮了下。
“你手不方便,我喂你吧。”
低道了句,就用勺子舀了勺遞到了古瑟麵前。
古瑟一愣,遲疑了許,還是低頭接了。
時吟就那樣默默的喂著,古瑟則看著時吟細致的動作老實的接著,氣氛極其安靜。
喝完羹湯後,時吟起身去桌邊放碗,碗還沒有放下。
“三天後是你的定親宴吧?”
古瑟驀然的問話問得時吟心裡一驚,放碗的手差點打掉碗,好在他手腳快,接了碗無聲的放了桌上。
因為是背對著的,古瑟沒有看到他的動作,隻是沒有聽到他的回應,然後他繼續說。
“很抱歉,我就不去參加了,……這樣的場合,我看著眼疼。”
古瑟真誠低低的表達。
確實,他看了軒轅顏的婚禮,原本大紅耀眼驚豔喜慶的場景,此時,他卻覺得……莫名的心疼,諷刺。
時吟收斂好自己的情緒,默默的轉過身來,就靠在桌沿,安靜的盯著驟然失落無光的古瑟,認真的聽他說。
古瑟頓了片刻,目光在時吟平靜的麵上打量了遍,默了片刻。
“此生,誰的婚宴,我都不會去參加了……很抱歉!”解釋。
古瑟雖然沒有說原因,但時吟是明白的!
“但,我會真心祝福你,祝你,此生滿眼歡喜,餘生歲月,隨詩隨雲!”
氣氛莫名沉凝,安靜得似能聽見風拂的聲音。
時吟始終沒有接話,平靜的目光在古瑟身上流轉。
仿佛,想要抓住尋找什麼似的,但他始終都沒有找到。
最後,他輕輕冗長的歎了口氣。
“誰的祝福我都想要,唯獨不想要你的。”
輕輕的低道了句,說完,看了眼古瑟的反應,轉身拿著盤子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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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的,無非是彆人同道祝福彼此的吧,而不是彆人站他身邊的狀態。
或許,他剛才在古瑟臉上找的,是古瑟不是由衷的祝福,而是因為他違心的。
這人,什麼怪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