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巨大溶洞中,在最中心有著滾燙的岩漿泛著猩紅色的光輝。
四邊有著不少漆黑的柱子聯通上下,但那並非石柱,而是由大量燒灼成焦黑的屍體所拚湊而成的。
貝納爾走在其中,鐵靴踢踏踢踏的在這死寂的世界裡發出聲響。
最後,貝納爾駐足在一團蜷縮著的巨大生物麵前,他取出了一團盧恩的碎屑,直接將其丟在了巨大的口腔之中。
“轟——”
仿佛整個溶洞都活了過來,在那最中央,吞噬塵世的大蛇扭曲著巨大的身軀伸展。
岩漿開始彌漫,滾燙的熱浪一波波的朝外溢散,蕩出猩紅的波紋。
“哦~褪色者,看來你有成王的資質啊,隻是可惜,黃金樹早已封死了進入其中的大門。”
巨大的蛇頭倒垂,在半截處,一張蛇鱗組成的人臉戲謔的開口嘲諷了貝納爾。他知曉許多,甚至貝納爾之所以會來到此處,也正是因為他的引導。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貝納爾冷聲道,但從其顫抖的聲音中,還是能夠感受出一絲期待。
“很遺憾,能夠燒穿那些刺的火焰,我這裡並沒有,但若是能夠不斷的不斷的吞吃一切,說不定在某一天,這個火焰,連黃金樹也能夠吞入口中呢?”
大蛇的聲音充滿了玩味,又像是惡魔的低語,不斷的撩撥著貝納爾的心靈。
“……”他沉默了,過了片刻,不聲不響的扭頭便離開了這處洞窟。
“你會回來的,褻瀆就是你唯一的希望!”大蛇狂亂的大笑著,身軀扭動,將身下的岩漿濺射的到處都是。
茫茫雪原之中,巨人山頂之下的廢棄教堂裡。
所有皮膚都纏繞在繃帶下的少女癱倒在貝納爾的懷中,冰冷的風雪在賜福的溫暖中化開,可卻無法阻止他懷裡的生命一點點的逝去。
黃金樹的禱告一遍又一遍的釋放,金色的光輝將廢棄的教堂照亮了一次又一次。
可惜,直到貝納爾耗儘了魔力,也不見半點奇跡生效。
“……貝納爾大人……我有……成為火種嗎……?我有與您……同行嗎……?貝納爾大人……”
懷中的少女呢喃,她無力的伸出手想要觸摸貝納爾的臉頰,可嘗試了幾次,最終都無力的垂了下去。
貝納爾握住了少女的手,將其放在了自己的臉上。那堅韌的麵容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染濕了少女手中的繃帶。
“有的,你一直都有的,有你陪伴在我的身邊,一直都是我的動力。”貝納爾繃著嗓子,強行讓其保持著正常的發聲。他的語氣輕柔,生怕重了點驚擾到懷中的少女。
“這樣啊,我放心了……伴火同進者,終有一天會走向命定之死。請帶著我……一起前進……”
少女的聲音已經含糊不清了,她念叨著,直到最後,身體徹底的冰冷了下來。
往日種種瘋狂的在貝納爾的腦海中回憶著,無數少女的音容相貌重疊著,交織著。
“啊,褪色者大人……您回來了啊。我一直在等您。”
“我明白了,褪色者大人。請您將自身交給我。……遵循指頭的引導,遵循賜福的人呀,那失去的光芒,將再次回歸於您……”
“請您看一看──我用火燒了自己好幾次。肯定有辦法成為火種。是這樣沒錯吧?所以您才會回來,不是嗎?”
“褪色者大人,請您留意安全。通過這座教堂後,前方是蓋利德原野。那裡過去是拉塔恩將軍與“殘身”瑪蓮妮亞交戰,最後被猩紅腐敗吞噬的土地。火焰化成的牆是為了防止猩紅腐敗擴散。如今,牆的另一頭萬物皆腐敗,沒有正常的人存活下來。”
“是的,沒有錯。用來燃燒我的,正是防止猩紅腐敗擴散的火。那火焰很特殊,絕對不會熄滅。請看,您看得到吧?這火焰還在微微燃燒。隻要用這火焰燃燒自己,我就能成為您的火種。所以,在您走向命定之死的那一刻,請將我供奉出去吧。”
“褪色者大人,還有什麼未完成的事嗎?”
“褪色者大人,歡迎您回來。”
“願賜福指引您……”
“您說,火焰禱告嗎?我在尋找燃燒自己的火焰時,曾經見過。是那些來自厚雪山頂的巨人火焰習武修士。他們的火焰沒有辦法留存在我的體內,如果能幫上您的忙,就請他們燃燒我吧。”
“……是這麼回事……我的準備還不夠充分啊。……我明白了。我再去尋找彆種火焰,燃燒自己──直到能成為您的火種為止。您一定會成為艾爾登之王。身為您的女巫,我想為此儘一份心力,想與您同行。即便說會背叛雙指大人,不對,即便會背叛一切,我也願意。”
“……褪色者大人……我有……成為火種嗎……?我有與您……同行嗎……?貝納爾大人……”
溫暖的,希望的,少女眼中的期盼,那活潑歡鬨的俏皮,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如天鵝絨般白皙的皮膚……
那是他的,那是貝納爾的,屬於貝納爾的指頭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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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追求成王的道路上,女巫焚燒了自己,一切美好的外貌成了焦炭血肉混雜的猙獰,活潑的身軀被裹上了嚴實的繃帶,動聽的歌喉粗糙如同砂礫。
夜以繼日的,當貝納爾明悟了自己的內心後,一切已經不可挽回。
“請帶著我……一起前進……”
“啊啊……放心吧,我會的。”
女巫的聲音不斷的在貝納爾的腦海中回響,他輕聲答應了,抱著愈發僵硬的屍體,踏入了風雪之中。
“哈哈哈——我說什麼來著,接受吧,隻有褻瀆,隻有褻瀆!
拿著這個,等你想清楚了,就走上你命定的道路吧!哈哈哈哈!”
褻瀆君王狂笑著將兩件物品塞入了貝納爾的手中,他扭曲的蛇身震顫,隨後緩緩的蜷縮了起來。蛇鱗組成的巨臉閉合,但那微微翹起的部分鱗片,無不在證明著君王的歡喜。
明亮的溶洞重新恢複了陰暗,貝納爾默默地將兩個物品收入了四次元口袋之中。
他回到了火山官邸的房間裡,紅色色調的房間有著挑起人心底欲火的作用,卻難以讓他愈發沉寂的內心有所波動了。
“新人?你的東西在桌子上,自己拿吧。”
封閉的房門被打開,一個與周遭格格不入的褪色者在侍從的帶領下走了進來。貝納爾抬起頭,當看見來者是與自己同樣的褪色者,不由的開口說道。
他仿佛看到了許久許久之前的自己,在無數的悲傷和絕望後一步步的走向了深淵。
“第一次見到你啊,我是貝納爾,能問你一件事嗎?”貝納爾開口,在褪色者點了點頭後,這才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