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能感覺到,皇上剛剛其實是起了殺意的,不過皇家要臉麵,若不是怕對宋陽這等老臣不占理的發難難以堵住悠悠之口,隻怕她們一家人現在已經蹲進了大牢。
“無妨,爹也不是莽夫,若是皇上真要降罪爹還有後手。”
宋稚用隻有兩人聽到的聲音道“這件事,皇上不會善罷甘休。”
宋陽低聲安撫道“彆怕,不會有事。”
宋稚還想說什麼,可這裡人多眼雜,她隻好將話吞了回去。
看來很多事都需要加快進度才行了。
她抿了抿唇,眼下她已是風頭浪尖的人物,自然不能再大搖大擺的出入去找慕南祁,於是隻好先將旁的心思放下。
不過怕慕南祁覺得她說話不算數,她還是設法給慕南祁送去了一封信。
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結束,文武百官趕緊馬不停蹄的告辭回府,生怕慢了一步。
那些出宮的馬車比平日裡快了不止一倍,劉大人的馬車好似原地起飛,張大人的馬車軲轆轉的都差點磨起青煙。
其他官員的馬車也不遑多讓,知道的知道他們隻是出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在飆馬車。
隻有丞相府的馬車慢悠悠的走在最後,半晌,果然聽到張公公小跑著上前道“相爺留步,皇上請相爺到禦書房一敘。”
宋丞相早就有預料一般衝著孫氏和宋稚笑了笑,“你們先回去,早些休息不必等我回來。”
“爹,一切小心。”宋稚目光深了深。
宋丞相離開後,孫氏恨恨道“鬨成這樣你滿意了!”
宋稚有時候真的很佩服孫氏的腦回路,若不是剛才宋陽拉著,她決計不會和孫氏同乘一輛馬車。
見宋稚閉著眼睛假寐沒有回應,孫氏沒好氣道“對著彆人不是笑的很開心嘛,現在扳著一張臉給誰看。”
宋稚不動聲色的換了個方向假寐。
孫氏更加來氣,扯了一把她的衣服,“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娘了,你爹被皇上叫回去,你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難道你都不擔心嗎?”
宋稚皺起眉頭,一把鉗製住她的手甩開,仿佛碰到了什麼臟東西,“爹不會有事。”
孫氏被她眼底這抹嫌棄刺痛,“他為了你那般忤逆皇上,隻怕是凶多吉少。”
宋稚並未睜眼,“爹在朝中份量舉足輕重,又忠心耿耿,皇上不會在不占理的情況下動手讓彆的老臣寒心,且牽一發而動全身,皇上留著宋家還有用。”
這點她還是確信的,從白天皇上的態度就可以感知到,此番將老頭兒叫回去,隻怕是要敲打與談條件而已。
宋家讓皇室丟了這麼大的臉,若不付出點代價確實說不過去。
孫氏下意識沒有再說什麼,她心事重重,一會兒憂心宋雅樂,一會兒憂心宋陽。
看到一臉平和的宋稚,心中堵得慌,卻又不知該如何發泄。
好不容易回到宋府,宋稚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和孫氏分道揚鑣各回各院。
宋稚讓小桃準備了筆墨,把現今的形式寫了一封信送去給宋塵風。
寫的途中,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發生的一件事,再給萬佛寺那邊寫了一封去。
做完這一切,她才坐在案前望著窗外的夜色出神。
宋丞相是後半夜回來的,宋稚並未休息,直接端著讓廚房一直溫著的蓮子粥趕了過去。
看見她,宋丞相嗔怪道“你這丫頭,不是讓你先休息。”
宋稚吐了吐舌頭,“爹爹沒回來,女兒哪裡睡得著。”
正說著,孫氏也從外邊走了進來。
目光相撞時,孫氏沒好氣的轉過了視線。
宋稚也不在意,開口道“爹,皇上怎麼說?”
宋丞相一邊喝著蓮子粥一邊道“被貶官了,皇上隨意尋了個錯將我降為了禮部侍郎。”
宋稚眸色沉沉,天齊國法中,科舉是皇家直接負責,是以禮部隻負責禮儀、餐宴、祭祀等事務,是六部中最弱的一部,沒有任何實權。
“皇上這是準備削弱宋家了,不過這樣也好,樹大招風,這樣一來我們也安全不少。”
宋陽深以為然,“是啊,這蓮子粥甚好吃,再來一碗。”
孫氏瞪他一眼,“老爺,深夜不宜吃太多。”
宋陽委屈的癟了癟嘴,“那散了吧,睡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