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發泄式地對著身為靈體的萩原揮拳,哪怕是拳頭會陷入靈體裡麵也沒關係。隻有拳頭砸中了東西的感覺才會讓鬆田覺得踏實。
萩……萩……還能觸碰到,還能與他產生聯係。
萩原完全沒有還手的打算,眼神複雜地注視著壓在他身上胡亂揮拳的幼馴染。
一拳又一拳。最後氣喘籲籲的鬆田半陷進萩原的靈體裡不動了。
萩原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從他的靈體中穿過去,滴在他身下的地板上。
萩原抿緊嘴唇,看著鬆田的眼神裡有著小樹不能理解的悲傷。
但小樹知道現在應該給這兩個家夥一點時間。於是他靜靜地飄在旁邊,假裝自己不存在。
過了很久很久,鬆田才平複好自己的心情。他從萩原靈體上翻身起來,迅速戴好墨鏡擋住發紅的眼睛,然後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了玄關。
他獨自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下,毫不在意室內通風狀況地點燃了一根煙,對飄在玄關處的萩原如同往常那樣說:“傻站在那裡做什麼呢。”
萩原還沒有完全消化好翻騰的情緒,因此麵色有些僵硬。他看了看飄在一旁表現得無措的小鳥遊樹,問鬆田:“樹醬在這裡啊,你看不到他嗎?”
鬆田愣了一下,然後露出恍然地神色。之前在萩原的葬禮上他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他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也就隻知道小鳥遊一個幽靈罷了。
要是人人死後都能變成幽靈才是奇怪的事。因此萩原幸運的成為了幽靈,應該也和小鳥遊那個家夥有關係。
“所以果然是那個小鬼把你帶回來的吧。”
萩原看了看一旁有些窘迫的小樹,想起之前在實驗室見到的種種,神色複雜的不知道怎麼開口。
於是小樹在一旁搶答了,脆脆的童聲在鬆田的腦海裡響起:
“確實是我哦……”然後他有點尷尬的說,“陣平君,我其實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這裡來著……”
意識到自己剛剛在小鬼麵前失態的鬆田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被他很快掩藏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對著萩原視線的落點認真的說:“不論如何,多謝你。”
“謝謝你帶著萩這個家夥回來。”
小樹聞言好像得到了很重要的誇獎,歡快的背出了早就準備好的一長串台詞:“嗯嗯,我用最快的速度直接帶著研二先生來找你了,因為我知道陣平君一定會很擔心研二先生。
但是陣平君現在完全沒必要擔心了哦,因為研二先生並沒有真的離開,他隻是換了一種存在形式而已,就像是換了一份工作那樣!”
隻有萩原能看見的靈體視角裡,瘦弱的幽靈男孩一邊對著鬆田背書一樣的念著早就想好的台詞,一邊小心翼翼地湊近鬆田觀察他的反應。似乎是非常希望自己的【死亡換工作】理論能讓鬆田的沉鬱緩解一些。
但是很遺憾,能夠坦然的接受這樣的轉變的人從來都隻有小樹自己而已。
於是他聽見鬆田冷酷的說:“那些事我們可以之後再說。比起我的想法或者心情,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了解。”
他毫無起伏的聲調讓小樹無所適從:“什……什麼事情想要了解呢?”
鬆田因為隻能聽到小樹的聲音而並沒有感覺到他的異常,但萩原卻看到漂浮的男孩子因為鬆田的冷漠發言而瑟縮了一下。
能夠直接看到這孩子的身影後,萩原才發現其實很多時候他聲音中傳達出來的情緒是很具備欺騙性的。
這個家夥大概是仗著大家看不見他真正表情,就習慣性得用充斥著飽滿正麵情緒的聲音來掩藏自己的真實心情。
而當成為幽靈,真正能看到他的身影後,萩原才發現這孩子其實是敏感多疑的,是不自信的,或許還有些因為過分在意他人的感受而自輕的毛病。
也對,每天待在那樣的地方,能保持現在的性格和心性已經非常不易了。
於是在小樹肢體的一點瑟縮被萩原捕捉到的時候,他快速上前從身後抱住了小樹:
“小陣平太冷淡了啦,樹醬都被你嚇到了哦。”
鬆田愣了一下——他隻能看見自家幼馴染上前環住了空氣,卻看不到小樹的身影。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煩躁地跺了跺腳,鬆田陣平深呼吸:“我隻是想知道這樣做的代價是什麼。”
“……代價?”小樹迷惑地反問。
“……代價……”萩原喃喃道。
“是啊,代價。如果這真的是一件這麼簡單就能做到的事,我也不會長這麼大就見過你們這兩個幽靈吧。
而且小鳥遊你這家夥今天講話的聲音明顯不對吧,有氣無力地就像感冒了一樣……你是付出了什麼才能讓hagi留下來的吧。”鬆田鄭重的說出了自己的推論。
“這種事情也不用藏著掖著了,說出來讓大家一起解決或者補償才是對所有人都好的方案吧。
見兩個幽靈都沉默著沒有回答,鬆田自顧自的往下說:
“世界對於幽靈這樣的存在也不可能沒有限製吧。雖然以前我從來沒有向你打探過這些事,但因為涉及到hagi,我想還是大家一起說清楚會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