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間。
仿佛那場十年前的暴雨一道悶雷猛然響在耳邊,周圍醫院大廳裡傳來的喊號機械聲和人聲低語像是有一秒間全部都聽不見。
今霧整個人驀地愣住了。
她怔怔地睜圓雙眼,嗓音很輕,“當年背我去醫院的那個人不是傅聿臣.....?”
當年因為深陷高燒的昏迷中,今霧其實對那天根本沒有什麼印象。
隻能迷迷糊糊地感受到一路上背著她的那個人後背好像很寬闊,有一種能讓人安心的感覺,像是恐慌她會發生什麼意外似的,那個人似乎還在著急失控的說著些什麼。
但那時候的雨聲實在太大了,意識又開始重新被吞噬掉,今霧還沒來得及聽到什麼,就已經緩緩無力地閉上雙眼,再次陷於黑暗中。
直到高燒終於慢慢退掉,意識開始恢複清醒。
今霧重新睜開雙眼就看到傅聿臣已經坐在她床側邊的椅子上,見她醒來,微翹著的腿放下,開口第一句就是,“今霧,是我把你送來醫院。”
傅聿臣抬手撥弄了一下似乎剛才被雨淋濕還沒乾的額發,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今霧還泛著些迷糊的雙眼,繼續說道,“要不是我及時發現你昏迷在後台,校醫又請了假,外麵因為暴雨不好打車,冒著大雨把你送來醫院,說不定你到現在都沒有人發現你倒在後台不省人事。”
他睨了一眼放在旁邊不遠處的桌上折疊得整齊乾淨的校服,“新的校服我也給你準備好了,等下就去換了,彆到時候又發燒了,又要麻煩我來照顧你。”
今霧眼睫微眨。
原來剛才冒著雨送她來醫院的人是傅聿臣嗎?
以前她生病的時候,都是她一個人強撐著虛弱無力的身體,拿著在周末兼職賺來的錢走去醫院看病,那時候她坐在等拿藥的長椅上,看著旁邊不遠處被父母心疼抱在懷中輕哄著的孩子,就像是一隻流浪在外麵的小動物隔著玻璃看著被養在溫暖家中的同類,滿眼都是羨慕。
今霧看著傅聿臣肩膀上還殘留了點被雨淋濕過的痕跡,還有額前碎發還滲透了些濕潤,心裡不由泛起一股暖意。
明明當時雨下這麼大,明明可以選擇等出租車來了再慢慢送她去醫院。
可他還是背著她義無反顧衝去暴雨中,還將自己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這還是她第一次能被人這麼珍惜般背在懷裡。
就好像她是什麼最珍貴的存在。
今霧看著坐在她麵前的傅聿臣,眼眸輕彎,瞳仁流轉出瑩亮,“謝謝你。”
那時候這件事情便一直種在她的心裡。
讓她對眼前這道明明看上去很微弱的光,還是朝著他的方向繼續追逐著。
但是現在就像是被一道熾白的閃電將這條追逐之路打得四分五裂。
隱藏在最深處的真相終於慢慢浮出水麵露出了一角。
今霧的呼吸不由輕滯。
原來當年冒著雨送她去醫院的人自始而終都不是傅聿臣,而是另一個人。
是傅聿臣欺騙了她。
是傅聿臣趁她陷於不清醒中占據了那個人的善意,欺騙了她。
今霧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由攥緊,腦海裡因這份遲來多年的真相而嗡嗡作響。
傅聿臣為什麼要欺騙她?
如果當年那個人不是他,那麼是誰冒著雨把她送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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