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課結束,眾書生仿佛推開了一扇新窗,視野豁然開朗,立即探討起來。
她領著恒哥他們走向隔壁書屋時,一直靜默聆聽的季晏禮走上前“六小姐。”
蘇笙笙停下腳步,聞聲轉過身。
季晏禮微有局促,但還是將心中所想說出。
“晏禮留意到聲樂課的先生尚缺,若小姐一時難以覓得合適人選,晏禮或可一試。”
君子六藝,禮射樂禦數書。
禮,可從書卷中習得。
射,邊疆之地,書生亦不乏英武。
數,她自能傳授。
禦,關外有一馬平川的曠野,無論是通常的駕馭之術,還是高雅的馬術,皆有盛行。
唯獨這樂,確實難以尋覓合適之師。
樂,非僅指樂器,更涵蓋樂舞,為慶典祭祀之所需。
蘇笙笙來到這個女子為卑的朝代,自然沒參加過男子才能舉辦的盛典活動。
但此科作為科舉的加分項,也不容忽視。
然而,樂科不同於其餘五科,既無成套知識可授,又需因地製宜,分場合而教。
季晏禮出身禮樂世家,其祖父曾任太常寺之職,掌管三樂,受其熏陶,無疑是最佳人選。
不過,蘇笙笙設立此科,旨在陶冶情操,調解情緒,而非隻為應試科舉。
當然,她也不會誤人子弟,所教之樂,依舊以考綱為準繩。
“多謝季公子好意,但一來恐耽誤公子學業,二來理念不合,恐難以協作。還是不勞煩公子了。”蘇笙笙婉拒道。
雖然邊鎮消息閉塞,接觸不到一流資源,但若季晏禮隻教了一輪,起了高調就走人。
那她以後哪裡去請這樣的富貴公子?
何況,這種口傳心授,也實在沒有藝術性。
季晏禮畢竟與這些學子不同,他有家世托舉,可其他人想走此路,不僅要有天賦,更要絕對熱愛。
在這繁華與競爭並存的世間,遠非他所見的那般高潔,手中未有入場券的學子們,此後每一步都需走得穩健且明智。
季晏禮多次被她拒絕,卻並未不悅,“六小姐,晏禮是真心想幫你。”
蘇笙笙聽後點了點頭,“我知道啊!季公子保持朋友的距離,就是在幫我。”她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深意,卻也點到為止。
不是不知道他的好意,但她明白,自己的路,終究要靠自己來走。
蘇笙笙施了一禮,略過神色怔忪的季晏禮,帶著兩個小豆丁進到書屋。
今天是書生們第一次上課,蘇笙笙怕他們會緊張,送完娃後,不久就去外邊看著。
誰知,就看到五姐蘇文倩提著食盒走近。
蘇文倩一見到蘇笙笙在,就想撤回去,卻沒想到蘇笙笙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隻好硬著頭皮上前說話“六妹妹也在啊!”
蘇笙笙掃過她手裡的食盒,冷淡地說道“這裡不允許外帶食物,若是讓大家吃壞了肚子,誰負責?”
蘇文倩揚起的笑臉一下子僵住了,“這不是書坊麼?行你來,不行我來?”
蘇笙笙目光直視她,問“五姐識字?”
蘇文倩雖然同出帝師之家,隻因父親不愛學習,也不耐煩教她,所以哪裡有機會學。
以為蘇笙笙在諷刺她,不滿地拉下臉,“不就是因為不識字,才來這學的麼?你何必如此苛刻?”
蘇笙笙輕笑一聲“我確實最近打算辦女子學堂呢!五姐想學,我也不多收你的,每個月給一百文就行。”
蘇文倩一聽要收錢,臉就黑了起來,“哪有收自家人錢的道理,真是鑽錢眼裡了。”
蘇笙笙也不打算跟她胡攪蠻纏,“五姐做的什麼好吃的,可是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