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禮樂傳家,所交皆鴻儒,從未見過此等蠻橫無理之輩。
季晏禮身為客人,本不便插話,但此刻進退兩難,處境頗為尷尬。
蘇德庸此刻已是氣急敗壞,怎會讓蘇笙笙一直壓在他頭上。
一看季晏禮並不開口,他更是肆無忌憚地鬨騰起來,一心想要攪黃蘇笙笙的婚事。
不得不說,也是因為蘇老太爺教得太好,使得蘇家幾房人連一句臟話都說不出口。
麵對滿口胡言的蘇德庸,他們除了說些住口、滾出去之類無關痛癢的來,竟也彆無他法。
當然,他們也是顧忌到季晏禮在場,不想讓蘇笙笙因此被季家看輕。
而蘇德庸正是仗著這一點,愈發地無賴起來,一副你們能拿我怎樣的姿態。
蘇笙笙之所以不願幾家合在一處,也是因為他們一直振作不起來。
祖父雖然嘴上不說,但蘇笙笙心裡明白,祖父必定日夜自責。
因此,她提出讓大家分開過,也是為了不讓家中整日愁雲慘霧,都能著眼於當下。
可沒想到,她這位四叔,竟然還想著不勞而獲。
“你們說說,她掙了那麼多銀子,竟然一點都不給家裡人,還帶頭捐什麼所謂的夜市費。”蘇德庸越說越激動,“我們可是她親人,她竟然隻給了五兩銀子安宅,這不是白眼狼是什麼?”
該嗬斥的都嗬斥了,蘇老太爺氣息不穩地怒視著這個無賴至極的兒子,“你簡直枉為人!”
蘇德庸從小被罵到大,即便是這樣的話,也隻是隔靴搔癢,根本影響不到他分毫。
見滿屋子的人都被他氣得臉色發青,他更是洋洋得意,正欲再發泄一下心頭怒火,卻被蘇笙笙冷聲打斷。
“四叔說得對,侄女應該多照顧四叔才是。”
此言一出,眾人都以為蘇笙笙要妥協,蘇老太爺第一個出聲製止。
“笙丫頭不必如此,如今四房已經分家,祖父也隻當從未有這個兒子。”
聽蘇老太爺連這等話都說了出來,可見他是真的傷透了心。
蘇家大房二房的人也都是直歎氣,家門不幸,遇上這麼個不可理喻的東西。
“祖父放心,笙兒自有分寸。”蘇笙笙的目光落在了一臉得逞的四叔臉上,隨後又掃了一眼精神一振、豎起耳朵偷聽的蘇文倩和麵露喜色的四叔母。
“看來這是誤會一場,五姐定是記性不好,沒把我說的話,轉告給四叔。”
她慢條斯理地掃過蘇文倩瞬間慘白的臉,幽幽地說道“侄女早就說過,咱們都是一家人,看您在礦上辛勞,侄女心裡也過意不去,定然會找機會多多照顧四叔的。”
蘇德庸見她明明麵帶微笑,說的話也無懈可擊,卻透著無儘的寒意,莫名地打了個冷戰。
她跟蘇文倩說的那些話,他自然知道。
正是因為無法接近那些舉人,又無出路,他才來這裡耍無賴的。
本以為她也僅是咋呼兩下,可如今看她真的冷了臉,他竟然還真有幾分害怕。
蘇德庸深知,若是他教唆女兒去引誘季晏禮和舉人書生的事,被老爺子知道了,將四房自此逐出族譜都是有可能的。
他不由地停下轉悠不停的心思。
隻聽蘇笙笙笑道“四叔如此著急,明日侄女就跟礦上的人打一聲招呼可好?”
蘇文軒等人也聽出蘇笙笙的話音不對,再看剛才還囂張跋扈的蘇德庸,此刻竟一句廢話都不敢說,頓時明白蘇笙笙是在威脅他。
被人如此明目張膽的威脅,要說蘇德庸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但沒了蘇笙笙的銀子支持,礦上那些亡命之徒,哪個都能踩他一腳。
他能跟蘇家任何一人翻臉,但絕不是跟蘇笙笙撕破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