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狼感知到,夾住它的機關已鬆開,一骨碌爬起來,向灌木叢上方走去。它剛歪斜著身子走了兩步,就倒下了。它爬起來又走,還是倒下了。
如此重複四次後,這條狼兩條前腿站立,後半身伏在地上不動,並轉過頭望著南崗。
南崗剛才已看清楚,這條狼的右後腿大腿骨被鐵夾夾斷,其它部位沒有受傷。它後半身之所以不聽使喚拖在地上,是因為鐵夾夾住的時間太長,將它半個身子都夾麻木了,加之流血多,後半身已沒有力氣。
在這條狼數次爬起來走動時,南崗注意到,這是一條母狼,狼肚鼓鼓的,估計懷有狼崽。
南崗憐憫之心頓起。他走過去仔細查看狼的傷勢後,去林子裡折了八九根小木棍回來,從乾糧袋裡取出一小壺二鍋頭酒,又將自己穿著的長袍脫下來,用石頭砸斷長袖,撕成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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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崗用二鍋頭酒清洗完狼的右後大腿傷口,理順連接好斷骨,捋齊皮肉,用一圈小木棍夾住狼腿,再用布條緊緊紮住小木棍,固定住斷骨。
這條狼看出了南鋼的用意,臥在地上一動不動,配合地很好。
完成治療後,南崗見這條狼疲憊不堪,鼓鼓的肚子似乎在蠕動。他的判斷不錯,這果然是一條懷有狼崽的準狼媽。
南崗乾脆好人做到底。他從乾糧袋裡取出所有食物。這是媳婦為他準備的兩塊鹵豬肉,兩個大饅頭。
南崗把自己的這頓午餐,放在依舊臥著的狼嘴跟前。這條母狼早已聞見肉香,它前半身立即站立,一口叼住肉吃起來。
這條狼吃完鹵肉和饅頭,似乎恢複了體力,麻木的下半身也有了活力,竟一下子站起來,三條好腿拖著一條瘸腿,向山上走去。
南崗再無心思上山作畫,轉身下山了。
南崗29歲那年夏天,他扛著不是太重的畫架、畫箱等器材,去本村一位遠房堂弟家裡畫耕牛。堂弟已把一頭黃色的犏牛拴在院子裡樹上,等著南崗。
南崗來到堂弟家裡時,堂弟正在與媳婦吵仗。堂弟脾氣火爆,這媳婦儘管挺著個大肚子,她還是挨了堂弟幾巴掌,哭哭滴滴跑進耳房裡。堂弟又追進耳房吵鬨。
南崗勸了這兩口子一陣,見二人偃旗息鼓,就在院子裡撐開畫架,打開畫箱,畫這頭黃犏牛。
南崗正在作畫時,堂弟向他打聲招呼,拿著一條麻繩和鐮刀,去地裡割麥子。
南崗作畫多年,出手較快。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他已畫好了這頭黃犏牛。
南崗收拾起畫具,要扛著這些器材回家。他試著有點吃力,就走進耳房,向堂弟媳婦借一條繩子,他要捆起這些器材背回家。
南崗走進耳房,見堂弟媳婦手裡正好拿著一條麻繩比劃著,就從她手裡要過麻繩,捆好作畫器材,背回家。
南崗回家後,把背上的東西放進畫室,就倒頭睡下了,他忘了給堂弟家還麻繩。
南崗可能不知道,他從堂弟媳婦手裡拿過麻繩時,正好救了她一命,也救下她腹中胎兒的性命。
因為堂弟媳婦挨到打罵後,想不通,正要拿這條麻繩比劃著,上吊自儘,隻待南崗出門,就要麻繩懸梁。卻不想被這位畫師拿走了麻繩。
而堂弟家裡隻有兩條麻繩,一條堂弟拿去收割麥子,一條被畫牛的人拿走,堂弟媳婦無繩子懸梁,她就沒有死成。
堂弟收割麥子回來後,良心發現,給媳婦賠罪哄勸,兩口子又親熱起來。這樁事情就過去了。
南崗無意之間的一個舉動,一下子救了兩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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