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吾看了看朱允熥,又瞅了瞅旁邊的李景隆跟湯清悅,心裡也是一陣五味雜陳。
但一想到這事關自己名聲能否流傳千家萬戶,他還是硬著頭皮道。
“皇太孫,老臣聽說朝廷打算改革驛站,準備先在直隸試水,是這樣嗎?”
他特意強調這是關乎國家大事的討論,絕非一開口就是為了個人私事求情。
說罷,劉三吾臉上忍不住一紅。
朱允熥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這家夥也是衝著在郵票上題字留念的事來的啊。
不過,他壓根就沒把劉三吾算進計劃裡,這幾天還在琢磨,朝中哪些人該是時候挪挪位置了。
但表麵上,朱允熥依然笑容滿麵地說:“劉舍人也聽說這事了?還不是因為朝廷財政緊張,偏偏皇爺爺的萬壽節也近在眼前,內務府天天跟我哭窮。”
“沒辦法,隻好看看能不能從驛站這裡想辦法增加些收入,好讓皇爺爺的萬壽節過得隆重些。”
劉三吾唔唔了幾聲,眉頭卻悄悄皺了起來。
皇太孫是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呢,還是自己表達得不夠直接?
他決定再往前推一步:“老臣還聽說,皇太孫的舉措已經被前朝的幾位尚書讚為利於國家和百姓的仁政了。那郵票雖小,卻能為朝廷開辟財源,同時也讓百姓受益。”
皇太孫啊。
我都說到這份上了,明明白白地指向了郵票,你總該明白了罷。
朱允熥的笑容沒有絲毫改變,“哎呀,您說的這事,就是個小嘗試罷了,還沒全麵鋪開呢,能不能成朝廷仁政,還得再觀察觀察。”
話說間,他話鋒一轉,“您覺得這事兒有哪裡不對勁嗎?劉舍人在朝中多年,經驗豐富,有什麼高見直接說吧,回頭我直接跟皇爺爺彙報去。”
皇太孫怎麼突然又變得像幾個月前那樣愣頭愣腦了?
劉三吾一聽這話,心裡那個急啊,心想自己要有主意,早就自己找皇上去了。
他來這兒,可不是為了挑刺的。
頃刻間,劉三吾張口結舌,不知道從何說起才好。
朱允熥暗自發笑,微微俯身,“劉舍人?”
此時的劉三吾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臉都憋紅了。
旋即,他猛地抬起頭。
“皇太孫,老臣聽說,不僅是皇上,就連詹尚書那些大人,都能把自己的書法畫作印在那些郵票上?”
朱允熥輕輕頷首,卻不點破:“是的。”
劉三吾正色道:“皇太孫,老臣在中書舍人這個位置上多年,研習聖賢文章、世間道理,對於筆墨丹青,自認也有所心得。”
朱允熥一副瞬間明白的模樣:“哦,劉舍人是想也在郵票上留下自己的書畫筆墨?”
這時,朱允熥的眼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腦海中浮現出對方的宿命。
因為南北榜的紛爭,劉三吾袒護南方學子,導致那一屆朝廷錄用的進士全部出自南方,從而引發了軒然大波。
就學問而言,劉三吾無可挑剔,但每個人都免不了有些缺點。
但這絕非帝王所能容忍的。
朱允熥心裡很清楚,百年之後的東林黨、楚黨等,幾乎都是南方人士。
或許,他該提早引發南北榜之爭,再借此契機深化變革,提早幾百年確立各地按比例錄取進士的製度?
思及此處,朱允熥的目光投向劉三吾。
劉三吾的意圖很明顯,麵對皇太孫的詢問,也顯得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