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眼神閃爍:“被逼入絕境的野獸最危險,重重包圍之下,拿下大羅城恐怕會讓我們的士兵付出慘重代價。”
曆來攻城戰都有諸多門道。
常言道,十倍兵力可圍,五倍兵力可攻,三倍兵力圍三闕一。
常升手下的中軍加上清化城這邊的太孫部,總共也就6萬人馬。
算上必須留守已占領各城的兵力,能用來圍攻大羅城的明軍頂多5萬。
大羅城內,陳元旦糾集的安南士兵數量,朱高熾估摸著至少有10萬之眾。
朱允熥擺擺頭,道:“石偉毅從昌化縣一到,交趾地區便要迅速推進土司改流政策。留給陳元旦退路,隻會讓他的軍隊四分五裂,不利於我們後續的全盤計劃。”
朱高熾欲言又止,回頭瞥了一眼隨行的錦衣衛等眾人。
待所有人都停下腳步後,朱高熾快步追上朱允熥,壓低聲音問:“你打算血洗大羅城?那裡可有數十萬條人命啊。”
朱允熥呆住了,滿臉困惑地轉向朱高熾。
“我何時這樣講過?不過大羅城中之人絕不能脫離我們的掌握,必須置於大明的監管之下,唯有如此,才能讓石偉毅他們順利推動改土歸流的政策。”
朱高熾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這麼說來,隻需解決陳元旦這批人了。”
朱允熥再次搖頭:“大明不會親自動手除掉陳元旦這樣的交趾道忠臣。”
朱高熾發出一聲驚歎。
隨後,他的眼神漸漸變得複雜,“陳瓊這個人,算是被你物儘其用了。”
朱允熥並未言語,對朱高熾的話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在他看來,自陳瓊歸降那一刻起,在交趾道便已無回頭之路。
而大明向來崇尚仁義,對於這類人物,自然不會做出過河拆橋之事。
待陳瓊在交趾道的使命完成後,應天府裡一個公侯之位,足以回報他的貢獻。
此時,在他們前方不遠處,靠近馬江的一片稻田已開始排水,準備收割。
田埂邊。
大明南征大軍的太孫部中,那些侯伯級的將領們聚成一圈,望著眼前廣闊無垠的稻田,個個笑逐顏開,蒼老的麵龐上皺紋都堆滿了歡樂。
曹震笑得最為爽朗,毫無保留。
他手中握著一把稻穗,用那看似能咬碎鋼鐵的牙齒,嘎吱嘎吱地咀嚼著一顆顆帶殼的稻穀。
“好稻子,真真是種下去就能豐收。”
稻穀的甘甜滋味在曹震嘴裡漸漸彌漫,笑意自然浮現在眉梢。
圍在他周圍的普定侯、舳艫侯等一乾功勳卓著的將軍們,同樣麵帶笑意。
張溫語氣溫和地說:“大明這次南征,真是掙翻了。”
普定侯陳桓感慨萬千:“如果不是我們跟著太孫親身到這裡一看,這富饒景象,哪是我們能輕易相信的。”
曹震把玩著手中的稻穗,笑道:“清化城現在慢慢步入正軌了,那個陳瓊雖不討我喜歡,但做事確實有兩把刷子。”
“你看,清化城的居民愈發多了,那些投靠到咱們門下的商人們,已經開始催問什麼時候太孫能重用他們了。”
張溫輕輕擺手。
“商人那塊,軍事司馬已經安排妥當了。昨天剛下令給那些為我們運輸糧草的商人,同時也通知了昌化縣,就等著幾天後商人們彙聚清化城,太孫自會有安排。”
曹震一怔,隨即皺眉:“這事兒我怎麼沒聽說?”
張溫斜了曹震一眼,略帶責備。
東莞伯撇嘴道:“曹侯一天到晚帶著親兵往外跑,揮手之間就想圈地納入曹家名下,哪還有空關注城主府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