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國公搖搖頭,嚴肅地道:“你這樣說就膚淺了,你不曾接觸過軍事,並不知道其中內情,我北唐近十年,除今年大戰之外,這十年來陸陸續續地剿匪,平亂,大小戰事其實是不曾停歇的,這十年來,我北唐犧牲的將士高達上萬人,傷數萬人,聖上曾擬一份撫恤政策,但凡陣前傷亡的將士,逐月發放撫恤金,但是這政策被褚家帶頭反對,如今還不能落實,因此現在依舊沿用開朝時候一次性發放撫恤金,便不再理會,可這些犧牲戰士的家人如何生活?這些傷殘的戰士吃藥吃飯,樣樣離不了銀子,朝廷不管,他們怎麼辦?武將被壓製至此,誰還願意來當兵?”
落蠻怔了怔,“您的意思是說,如果有在陣前受傷退伍,朝廷便不再管這些人嗎?”
“沒錯,不管是傷還是犧牲,一次性發放撫恤金便不再管了。”蘇國公麵容沉重,他也是武將出身,這些年一直為這事奔走,可滿朝文官為尊,他好不容易爬到了首輔之位,卻又出了疫症,褚家再阻止推行預防之術,這事必定是要再亂鬨一些日子,因此,武將越發不好過。
落蠻沒想到北唐竟如此輕賤武將,一時氣憤,“聖上就壓不住褚家嗎?”
“壓得住褚家,壓得住天下讀書人嗎?褚家曾在十年前提出,養武將則為國家存在隱患,武將心野容易挑起戰事,於國不利,這思想成為北唐的主流思想,讀書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也為了所謂的國家利益,都紛紛反對朝廷重視武將的舉措,知道太子殿下為何遇襲嗎?知道他為何負債累累嗎?”
落蠻怔怔地看著他,“為什麼?”
蘇國公沉聲道:“太子殿下抬舉武將,褚家定不會讓他當皇帝的,所以要把他拉下來。至於太子的負債,一則是他花錢沒數,二則是他私下補貼傷亡將士家人,這件事情,世子也在做,已經做了好些年,他窮,窮得叮當響,他摳門,摳得讓人神憎鬼厭,但他一年給京兆府臧大人三萬兩銀子,發放給這些將士加家屬,維持他們的醫治,生活。”
落蠻聽了這話,第一個感覺就是不信。
三萬兩銀子一年,他從哪裡得來?且不說他沒有,就算他有,就不要說三萬兩銀子,給三文錢他都能心疼一晚上。
但是,一個人無端這麼摳門,其實也應該是有原因的。
因為他是真吃舍不得吃,穿舍不得穿,也沒見得是存下多少銀子,當初重新建造淩雲閣的圍牆,還得問她借銀子,證明他是毫無存款的。
在摳門這方麵,他已經是王者,怎麼會沒有存款?所以,這事是蹊蹺的。
蘇國公見她沉默,便知道她信了大半,繼續道:“你若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臧大人,這些銀子一直是臧大人負責發放。父親支持他,甚至把你嫁給了他,因為父親也是武將,對他寄予厚望,盼著他能為武將爭一口氣,因此你們兩人鬨歸鬨,不可真正傷了和氣。”
落蠻把他的意思聽得很清楚,吵架可以,打架也都可以,就是不能和離。
落蠻悶悶地道:“彆把我想得那麼小家子氣,大局觀我還是有的。”
她也是軍人,她考慮問題肯定是從軍人的角度出發,若宇文嘯真是為傷兵爭取利益,抬高武將的地位,她能幫忙的會幫忙,不能幫忙的也不會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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