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平穩行駛,四兄妹坐在車廂內,融洽和睦。
許默明明知道了所有,卻依舊從容淺笑,聽妹妹吹噓這段時間的豐功偉績。
薑笙明明心虛,卻還要強撐鎮定,把自己開作坊的事情一一道來。
再加上一個單純懵懂的溫知允,以及嗅出不對勁的長宴,真真是熱鬨極了。
“經過再三考量,我還是想在附近租了個二進的小院,白水麵跟彆的東西不一樣,它精貴又特殊,願意吃的人不多,能吃得起的人也不多。”薑笙洋洋灑灑,“加上產量少,二進的院子也夠了。”
絕對不承認,是手裡太緊,租不起四五進的大院子,也買不起城外的小彆院。
“看來你這段時間很努力。”許默若有所思地點頭,“是個乖寶寶。”
薑笙臉上立即掛滿了自豪的笑。
“不過……”許默語氣一轉,在弟弟妹妹膽戰心驚的眼神裡,微微一笑,“這段時間沒有老二老三的消息嗎?”
薑笙吞了口唾沫,“沒,沒有。”
“老二老三這兩個沒良心的,我們在豐京這麼惦記他們,結果連封信都不寄過來。”許默垂下眼睫,語氣平平,“等他們回來了,這賬肯定得算。”
怎麼聽都有種指桑罵槐的感覺。
薑笙愈發戰戰,內心的惶恐與糾結不斷將她吞沒,終於在被淹死的刹那,她伸出小肉手,抓住許默青色的衣擺,委屈巴巴道,“大哥,這些天你在考試,我們瞞了你一些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呀。”
旁邊的溫知允和長宴瞬間坐直:妹妹,不要用“我們”這種拉人下水的詞彙啊。
“喔,是嗎。”許默的表情不置可否。
薑笙吸吸鼻子,把會試第三天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還不忘辯駁,“當時你在考試,那麼緊要的關頭,若是打擾到你,我們內心都會不安的。”
已經被拉下水的溫知允和長宴苦著臉附和。
本以為大哥會生氣,會發脾氣,會責怪他們瞞著自己。
沒想到少年隻是沉默了片刻,便伸出手,抱了抱自己珠圓玉潤的小妹妹,“發生這種事,一定嚇壞了吧。”
可即便是那麼驚恐的時刻,他們都不願意打擾他的會試。
以前年紀小,總覺得被隱瞞了就要發脾氣,就要生氣。
再年長些才發現,善意的隱瞞來自於更大的愛,更多的關懷。
“換位思考,若我是你們,在那個緊要關頭也會瞞著。”許默緩緩道,“隻是我已經考完,你們應該第一時間告訴我的,而不是讓我從外人口中聽到。”
“我知道錯了大哥,那不是人多麼。”薑笙小聲嘀咕,“打算到家再告訴你的。”
隱瞞就是如此,越藏著越心慌,越掖著越驚惶。
沒有點城府與定力的人最好光明磊落,稍微撒點謊自己都睡不著覺,何必呢。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話題回到正軌,許默的臉上寫滿肅然。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弟弟們不簡單,也早就做好準備為他們赴湯蹈火,卻沒想到第一個出現問題的竟然是寶貝疙瘩妹妹。
江家啊,多麼龐大的一個世家,如果他是個趨炎附勢的哥哥,現在應該攛掇著妹妹回去了吧。
但他不是。
從十裡鎮一路到現在,許默的心願就隻有一個:希望弟弟妹妹們能快樂成長。
他寒窗苦讀,他科舉,他剛正不阿,他是弟弟妹妹的指路明燈,也是弟弟妹妹的庇護翅膀,儘管他的力量微乎其微,但無論何時何地,他這個兄長都會衝在最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