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締嗤笑一聲,仿佛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討回公道?就憑你?!”
他臉上的褶皺因中這誇張的動作更加明顯,笑聲由小及大,便是連身體都在這笑聲中止不住地亂顫。
他抬手指著無力垂在一側,尚不能動彈的左手,歇斯底裡。“我的左手險些被你廢了,就是因為我還憐愛你,對你心存愧疚!你呢?你在外鬼混的這麼多年可有想過你的親爹?!”
“想過,怎麼沒想過,我午夜夢回的噩夢裡可都是你的臉!”長陵麵容猙獰,喉嚨被這無儘的怒火燒得生疼一片,聲音似是從牙縫中擠出一般。“我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恨自己為什麼不能馬上衝回北涼殺了你!”
“混賬!你簡直放肆,放肆!”
“六皇子真是瘋了!與那森林中的粗鄙之人待久了,便是連血脈都被磨滅了!他不配為我北涼皇子,陛下,此人斷不可再留!”
四周請命聲討聲不斷,鄒締眸中劃過絲絲痛心,卻快得沒被任何人窺見。還不待他說話,不遠處的長陵卻是瞬間提劍而上,直衝著鄒締心脈而去。
“護駕,快護駕!”
“六皇子瘋了,他要造反,快護駕!”
場麵瞬間混亂了起來,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鄒締這次帶了無數高手伴駕。他們在長陵暴起的同一時刻將鄒締護在了身後,轉而朝著院內退去。
唐容錦亦是在同一時刻站在了長陵的身側,加入了這場混亂的廝殺。
院內瞬間血花四濺,刀劍的光影刺破昏黑的夜,留下大片盛放的血色。
鄒締被人拖著不斷後退,怒火攻心下咳嗽不止,直咳得驚天動地,卻還是斷斷續續,嘶啞地吼道:“住手!都給我住手!”
幾個高手猶豫不決,卻都緩緩停止了手中的動作。長陵卻已然殺紅了眼,重華揮動間皮肉瞬間破裂。被傷之人卻也隻能強忍著痛意,匆忙地避開。
唐容錦不知這北涼皇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也不能放任長陵向著走火入魔的境地繼續發展下去。她皺了皺眉,抬手瞬間鉗製住了長陵的肩膀,讓他動彈不得。
“長陵,醒醒!”
清涼的淨化之力從掌下注入,隨即直衝大腦。長陵身子一僵,劇烈的掙紮肉眼可見的緩和了下來。
他定了定神,對唐容錦投去感激一笑,轉而聲音內是深深的疲憊。
“什麼意思,還不到殺我的時候嗎?是要留著慢慢折磨我,還是留著我給你的老二老四當墊腳石?!”
鄒締儘力緩順了氣,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卻並未回答,轉而揚聲對著院內所有人道:
“今日之事所有人不準透露出去半分,違令者格殺勿論!”
眾人紛紛低垂著頭,在暗處交換著對方訝異探究的視線,隨即低低應道:“是。”
“哼。”鄒締冷哼一聲,一馬當先地轉身跨出了院落,“回宮。”
唐容錦與長陵兩人衣衫沾血,站在原地望著這浩浩蕩蕩的一眾人走了個乾淨。今夜荒誕而怪異的結束讓唐容錦有些想笑,卻是笑不出來。
這很不正常,誰知道這北涼皇是不是想在暗處憋個大的。
“哐啷——”
長陵渾身無力,瞬間跪倒在地。手中的重華亦是重重砸在地麵上,發出夜中震耳欲聾的響聲。
唐容錦嚇了一跳,趕忙彎腰去扶。長陵卻是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悲愴。“姐姐,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我都這麼對他了,他還能忍著不殺我......就為了以後讓他的好兒子殺掉我,用我的死給他們鋪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