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坐好吧。”
二狗子挑了隻看起來還算乾淨的毛筆,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這個筆尖散了,應該不用換筆頭吧?”
投墨順著他舉起的手瞧“要不剪一下?”
他也不確定,雖然他名義上是林雄的書童,但林家在子弟讀書上麵一向慷慨大方,從來也沒有人想過要培訓書童學習修複舊毛筆的技能。
秦僻的小廝被倆人的動靜吸引,走出門悄悄地觀察,看他們拿著一堆舊毛筆,才走近了些““這些筆是不是打算扔掉?其實有不少書鋪會收購這種舊物呢,你們不如拿去賣了換點錢。””
二狗子和投墨同時看向他,秦僻的小廝明顯被嚇到了,結結巴巴地說道“少爺……少爺他們用的毛筆,材質都是很好的,那些書鋪的老板們都搶著要呢,拿回去稍微加工一下就能轉手賣掉,還能賺不少差價。我,我之前的確是賣過我家少爺的毛筆,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再也不敢了呀!”
投墨也不去探究他話裡的漏洞,這些下人想法子弄些錢的勾當,在豪門大院裡屢見不鮮,實在沒必要擺到台麵上去講。
秦僻的小廝卻覺得自己說錯話了,胡亂應付兩聲,轉頭就回屋去了。
投墨收回眼神,轉而對上一雙炯炯的大眼睛,纖長的睫毛像小刷子似的,看得人心癢癢。
“乾嘛?”
冷不丁被這麼看著,真讓人渾身不自在。
二狗子彎著眼角,笑得好似秋日裡最甜的那一粒小石榴。
“我們一起去找人幫忙修毛筆吧?”
不能出城,能出門也好哇。
“不行。”投墨非常冷酷地拒絕了他的請求“你等我一會兒,咱們自己先把能修整的弄好再說。”
二狗子氣呼呼地看他朝睡覺的房間裡去,在裡麵待了一會兒,又自信滿滿地出來。
他先是從廚房兌了五六碗溫水,依次擺在石桌上。
囑咐二狗子,先用溫水浸濕毛筆,把裡麵能洗掉的墨汁先洗掉。
“我出門去借東西,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指了指二狗子身後,秦僻的小廝正倚門坐在個小馬紮上,盯著他。
二狗子看他直接開門就出去了,忍不住又戳了兩下烏龜“我又不是犯人,乾嘛看我看的這麼緊。”
九州紋絲不動,完全不理會二狗子的小脾氣。
沒辦法,他隻能拿起一支看起來還算乾淨的開叉毛筆,用溫水浸濕筆頭。
黏在筆根處的墨塊漸漸融散在溫水中,有一條細細的濃墨從筆頭滑入碗裡。
他找了個單獨的筆架,在筆架下麵墊塊石頭,正好可以讓毛筆自己懸掛在碗裡,筆尖沾水,一點一點將裡頭的墨汁流乾淨。
等他在石桌上懸滿了毛筆,投墨這才抱著一堆東西跑回來。
“你借了什麼工具?”二狗子沒忍住好奇,丟下手裡的筆杆,蹦蹦跳跳地伸手去接。
投墨挑了個小玩意遞給他“你拿著這個。”
二狗子看著手裡像個大勺子的東西,摸了摸它下麵平整的底部,有點不確定地問“是熨鬥嗎?”
“是啊。”投墨把手裡的東西放好,拿起二狗子的那個熨鬥“等會兒裝上熱水,在炸毛的毛筆上一燙,不就直接變平整了麼?”
又拿了個磨刀石,展示給二狗子“這個用來磨筆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