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來了,快扶我起來。”
床榻上,李錦繡老眼昏花,奄奄一息,儼然是油儘燈枯,隨時都會逝去的模樣。
在他身旁,李興武滿臉悲淒,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勸解道“爹,你歇著,我去見太子。”
“不,不行,當了一輩子臣了,怎麼能臨了最後不守規矩呢。”李錦繡倔強著就要撐起身子爬下床。
“大將軍,孤來了,不用接駕。”李鼎走了進來,站在床前,看著眼前的遲暮老人,心情凝重。
“老,老臣見過殿下…”李錦繡躺在床上難以動彈,卻還是守禮拜見。
李鼎坐在床邊,心中猶豫,在這種時候還打擾大將軍,心中很是過意不去。
他糾結要不要詢問如何處理關外大營的事情,久久難以開口。
似乎看出了他的為難,李錦繡顫顫巍巍的開口道“殿下是在擔心關外大營的事吧。”
“大將軍知道了?”李鼎有些詫異,這件事他還沒說,沒成想大將軍就看出來了。
這位武將臨死之際,眼光變得毒辣了?
李錦繡擺了擺手,得意的笑道“老夫畢竟當了多年的大將軍,關於軍中的事,消息自然敏銳些。”
“魏王待在關外大營始終是個禍患,即便不殺,也得將他囚禁在宮中。”
一個曾擁有過理政之權的王爺,並且手握二十萬精銳大軍,這確實太過恐怖了。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如果不把這事解決,哪怕李鼎當了皇帝,睡覺都不會安穩。
“可眼下孤調不了兵。”李鼎搖了搖頭,說出自己的難處。
雖說老爺子放權給他,但兵權卻依舊被牢牢掌控,始終提防著他這位太子。
沒有兵權,哪怕準備再多都是無用的。
“咳,咳咳。”李錦繡一開口便劇烈的咳嗽起來,他道“兵權的事,老臣幫殿下想好了。”
“讓我在外多年的兩個兒子回來,有他們拱衛在殿下身旁,調兵打仗都無需擔心。”
“曆練了這麼多年,想來鎮壓關外大營的二十萬大軍不成問題。”
李錦繡說出了自己的計劃,他已經老了,無力幫忙,隻能把大事交代給兒子。
李鼎點點頭,麵色卻忍不住凝重,“大將軍這安排不錯,隻是在外的將士沒有父皇的調令,是不能回來的。”
“老夫在軍中多年,自然知道規矩。”李錦繡病態乾枯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他們可以用奔喪的理由回來。”
奔喪?
李鼎心中一驚,驟然間沒反應過來,“大將軍的意思是?”
“老夫的身體自己清楚,斷氣也就這兩天了。”
“屆時犬子以給父親奔喪的理由回京,即便陛下也不會說什麼的。”
大淵以仁孝治國,百善孝為先,倘若父親身死,兒子哪怕在千萬裡之外,也得趕回家中治喪。
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曆朝曆代都在遵守,皇帝也說不了什麼。
隻是…
一旁的李興武聽到這些話,淚水憋不住的奪眶而出,低聲哭道“爹,彆說這種話。”
“你還得活著,長命百歲!”
床上的李錦繡搖搖頭,“活那麼久做什麼,死之前能為兒女做點事我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