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瀾在酒樓得到李家遭難的消息時,已是次日中午。待他前往李家時,夕陽早已透過西山的輪廓,天空被染成一片金紅。他站在清水城的城門前,抬頭望著那逐漸暗淡的天空,心中掀起陣陣波瀾。往日裡那如同盤踞山巒的巨龍般氣勢磅礴的李家,居然一夜之間化為烏有,這無疑是整個清水城的一場巨變。
玄瀾緩緩地走在青石小道上,耳畔隻剩下他自己的腳步聲。夕陽的餘暉灑落在路旁的樹影中,勾勒出一片蒼涼的金紅。他的步伐穩重而遲緩,每一步似乎都承載著一絲沉重的疑慮與不安。望著眼前那久負盛名的李家府邸,玄瀾的眼神漸漸冷峻了下來。
李家大門緊閉,平日裡那象征著權勢和威嚴的高大門扉,如今顯得異常冷清。門上的朱漆已然剝落,露出暗淡的木質紋理,尤為顯眼的是,“李”字的橫貫一刀,深深割裂了這塊厚重的門板,仿佛象征著李家的氣運已被一刀兩斷。四周寂靜無聲,往日裡巡邏的護衛蹤影全無,隻剩一片森冷的空曠。
玄瀾的眉頭微微皺起,直覺告訴他此地必定發生了極其慘烈的變故。他邁步靠近那扇斑駁的大門,指尖輕輕一推,木門緩緩地向內開啟,發出一聲低沉的“吱呀”聲,仿佛一聲古老而疲憊的歎息。門內漆黑一片,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撲麵而來,刺激得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他踏入院中,目光環顧四周,不由得皺緊眉頭。往日的李家府邸曾是清水城內的一道風景,青磚白牆,庭院整潔,鬆柏長青。可眼前所見卻仿佛變成了一片廢墟。青磚上的裂痕宛如蛛網般擴散,白牆上布滿了刀砍斧劈的痕跡,牆角堆積的灰塵早已掩蓋了曾經的光輝。
幾株挺立多年的鬆樹如今葉色枯黃,枝乾歪斜,仿佛在哀鳴失去的時光。樹下的地麵淩亂地散落著破碎的兵刃與殘缺的鎧甲,原本精致的護具如今已經破爛不堪。那些兵器上依稀可以見到一絲不久前的激烈戰鬥痕跡,有的劍刃甚至崩裂了缺口,顯然是經過生死之戰的遺物。
玄瀾俯身拾起一件殘破的護甲,指尖觸到那冰冷的金屬,他似乎能感受到李家眾人最後一刻的絕望與奮力抵抗。他握著那件護甲,手微微一緊,眼神中的疑慮逐漸被寒意替代。
一陣風忽然從庭院深處吹來,卷起滿地的枯葉,帶來一種冷冽的刺骨寒意。就在這寂靜無聲中,玄瀾聽到了一絲微弱的響動。他目光微微一凝,循聲望去,隻見牆角的陰影中,緩緩顯現出一抹瘦削的身影。那是一個李家老仆,頭發花白,身形瘦削,滿臉疲憊與恐懼,雙眼無神地凝視著前方,似乎對他周圍的環境已經麻木。
玄瀾走近,單膝跪下,將手輕輕搭在老仆的肩膀上,目光柔和下來,語氣低沉而關切:“發生了什麼?是誰對李家下手?”
老仆渾濁的眼神似乎有片刻的聚焦,嘴唇微微顫動,喉嚨裡發出模糊的聲音:“黑……影……少年……他……他帶來了死亡……”說罷,他的目光飄向廳堂深處的牆壁,那裡懸掛著一幅壁畫。
玄瀾順著老仆的視線望去,便看見那幅波濤洶湧的大海圖。畫中,怒濤如山,巨浪奔湧,隱隱映照出一個持刀而立的黑色人影,背對天地,刀鋒直指前方。那人影似乎帶著某種不可抗拒的威壓,甚至隔著畫布都能讓人感受到深不可測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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