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段澈說的所有話,包括他是段禾哥哥以及他是周雲朝親戚的話,她直覺段澈是個好人,決定說實話:“段醫生,其實阿暮,是我撿的,連他的名字都是假的。那時候他在我們鎮上流浪,我家裡催我結婚,為了氣我爸媽,我拉著他辦了假證,騙我爸媽我嫁給了傻子流浪漢,後來相處的時間長了,放不下他,隻能砸鍋賣鐵給他治病,至於他的家人,我一直沒有找到。”
她眸子裡帶著憂愁:“段醫生,他的身份證是假的,希望你不要揭穿。”
段澈有些明白,段禾為什麼說江眠是“你得不到的女人”了。
江眠這樣的人太善良太純粹了,他這種從小在富豪圈子長大的精於計算的男人,真的配不上她。
他之前還有些介意江眠的身份,覺得她出身太過於平常,小地方的小人物,配不上在京北一呼百應的周暮行。
現在看來,周暮行身邊有這麼個掏心掏肺的人,是他的榮幸。
端側的語氣真誠:“現在這個社會還能遇到你這樣的好人,真的很難得,江小姐,你做了這麼多的好事,你的好日子在後頭。”
等周暮行康複了回了京北周家,江眠就是京北首富家的少奶奶,她的福氣可不在後頭嗎?
但是江眠隻當他這是一句客套話,隻抿唇微笑了一下,憂心忡忡的問:“段醫生,阿暮的病……真的能治好嗎?他的智力能恢複嗎?”
曾經她隻希望陳暮能做了手術脫離癱瘓或者生命危險,現在有了這麼好的醫療設備和醫生,她貪心起來。
她想要陳暮像個正常人一樣,他那麼聰明,就該清醒的感受這個世界的一切美好。
段澈對手術是有把握的,但是不敢對著江眠打包票:“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儘全力,等下檢查過後,我和方明他們仔細分析他的檢查報告,一定拿出最佳的方案來。”
江眠暗暗吸了一口氣,像是在給自己打氣,表情明媚了不少:“我非常希望他痊愈,但是,我接受任何一種結果,他就算真的……好不了,我也會照顧他一輩子的!”
段澈微微眯眼,發出疑問:“江小姐,恕我冒昧問一下,他隻是你在路邊撿的流浪漢,雖然幫過你一個忙,但是你為他做的已經夠多了,如果他真的好不了,會成為你的拖累,壓得你的生活喘不過氣的,你為什麼不直接把他交給救助站?”
看著江眠垂下的眸子和緊抿的唇,他試探道:“一輩子很長的,我是醫生,見過很多你們這樣的情況,就算是親生的父母家人,常年照顧這樣一個智力不正常的人都會心力交瘁,最初的激情也會被徹底磨平。你和他萍水相逢,為他做的已經無愧於任何人了,你沒必要搭上自己的一輩子。”
江眠緩緩的抬起頭,眼裡帶著一律悲傷:“段醫生,我是個很自私自利的人,那天撿走阿暮,也是因為利益交換。我當然知道,拖著他是自找麻煩,但是你信嗎,他雖然是個傻子,但是他比我家人對我更好,我這種從小沒被愛過的人,是一根棒棒糖都能騙走的,更何況,是他的全部真心呢。”
段澈從她湊不到醫療費就能看出,她原生的家庭應該是不幸福的,不被愛的人才會生出自我保護的刺,才會用自私自利來保護自己。
癡癡傻傻的陳暮眼裡全是她這個救命恩人,為她打架進醫院,她怎麼可能不感動。
二人之間,是相互靠近奔赴。
段澈:“說實話,我真挺羨慕你們之間的感情的,希望他以後好了,能對得起你的這份真心。”
江眠眼睛亮亮的:“愛是自由的,我不會強求任何人,但我相信,他的心會一直在我這裡。”
段澈越發覺得江眠這個女人的難得。
她小小的身體有無儘的感染人的力量。
他道:“走吧,咱們先幫他治好病!”
江眠朝陳暮走去,人影剛進入陳暮的視線,陳暮就站起來,朝她伸手,江眠拉住他,麵含微笑,聲音溫柔:“阿暮,我們現在去檢查身體哦,說好的,你會好好配合的對嗎?”
陳暮點著頭:“我答應你的我會做到!”
江眠拉著他跟著段澈往外走,心裡卻打著鼓。
她比陳暮更害怕這個手術。
一個人就靠大腦和心臟活著,她總覺得,稍有不慎,陳暮就會下不來手術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