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輕輕嗚咽著,四下的樹慢慢枯敗著,無邊的落葉正在瑟瑟而下,冗長的思念再也找不到家。
又是一個秋,一個萬物凋零的時節,淒冷的夜空中,還掛著那淒冷的滿月,一如多年以前,似乎不曾變過。
時間真的太快了,人生也真的太久了。整整六十年已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而曾經最好的年華,被綁在一個最終沒有兌現的承諾上,枯死過去。
一個老婦人獨自坐在月下,破敗的小屋前,除了風聲,萬籟俱寂。
回想起丟失的芳華,如同就在昨天,可是時間的鴻溝,終究使之墜落,六十年的等待終於按捺不住,死亡來帶她離開遠去。
抬頭仰望那無情的月亮,老婦人的眼角滑過淚滴,久久無聲,直到流了許久的淚,微弱的低語才終於開始傾訴起來。
“你那年說過一定會回來,可是一晃六十年,卻連半個影子都沒見著。他們都說你死了,就隻有我始終都不相信,我相信你不會違背承諾”
“可如今,我也來到生命的儘頭,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會回來了。這麼多年的時光空付,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一切都是我不願麵對……可是,縱然清楚,直到最後我要孤獨淒苦的老死,是我自己的選擇,我還是要說,要對你說——現在,我心裡恨透了你”
“天上的冷月無情而又孤獨,卻不想,它把無情予你,孤獨給我。我早就不明白,我這六十年來,都在堅守些什麼,可是,我隻是去堅守”
“現在,我已然垂垂老矣,馬上就要死去。我知道這一切並不能怪你,但是臨死前,我希望向這世間許願,下輩子,萬萬不要再遇見你……”
第二日,村子裡的人為這位老婦人舉辦了喪禮。她死得異常平靜,唯獨就是眼角掛著淚滴。
在這裡,她沒有親人,此前也隻有很少的一些同年紀的朋友,卻早都先她一步離去。
村子裡的人大都與她沒有什麼乾係,也懶得再去有什麼糾纏。雖然從前老一輩人都尊敬她,但現在,年輕一輩似乎漸漸忘了為什麼尊敬她。
在他們眼裡,她不過就是孤家寡人一個,等到她死了,念在多年住在村裡的情分,大家合夥把她下葬,也就算仁至義儘。
說到底,就算是村子裡比她還老的老人,也並不知道,這忽然出現的人,究竟從何而來,最終,又將往何處去。
人們唯一知道的,就是她這個不知從何處來的人,傾其一生,都在等另外一個同樣不知從何處來的人。
而最後的結局,僅僅是等待的人,和被等待的人,一同失去了歸途,迷失在時光裡。
在她死去的那天,村子裡的人議論紛紛。一個人六十年的等待終於化作了泡影,免不了讓旁人多嘴幾句。
有人說她不值得,有人說她真性情,也有人說她不過是瘋了罷了,一直瘋了六十年,今天終於結束了這可悲的人生。
雖然老婦人最後也沒等來那個人,但她的故事卻是在村中一代一代傳了下去。
與之一同被傳說帶往未來的,也有她窮極一生沒有等來的人。
他們二人的故事,終究在漫漫時光裡,變成了眾人分享的傳說故事。
儘管後來的人們並不去關注這傳說是否真實,但他們一致認為,空自等待六十年的忠貞愛情,確實值得他們傳頌。
而他們二人的名字,也被許多人所代代傳遞,一輩一輩講給生在村子裡的孩子們聽。
等了一輩子的女人,是櫻井千織,失約一輩子的男人,叫星野黎華。
……
“什麼嘛,怎麼可能真的有這兩個人呢”,聽著和風良子向其他不知道那個故事的同學講述,平川真一不禁嘲弄道。
“這可是村子裡的大家口口相傳的故事,你這家夥在村子裡住了十幾年,耳濡目染,少說也聽了幾百遍了,居然對你沒有絲毫的影響,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和風良子聽著平川真一的話語,不免得有些生氣。
她所講述的,早就不是這傳說的故事是否真實,而是在向大家宣揚那至死不渝的愛情與忠貞,但是真一這家夥,真是一根筋。
“彆打岔好嗎,真一同學”,良子的好朋友弦音對真一說,“死腦筋的家夥怎麼可能懂得這傳說中蘊含的那份摯情”
“就是嘛,真一你這家夥才不會明白呢”,良子附和說。
“切,我可不願意去懂”,真一看向良子,兩三秒後,“你要是能懂,那你去感受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