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裡的閃電一閃即逝,雷聲隨即轟轟隆隆,唱著戰歌,帶來滂沱大雨。
劈裡啪啦的,雨滴墜落在地上,像是無窮無儘的子彈,猛然轟擊。
既非無能為力,也非占儘上風,雨點和大地,一個進攻,一個迎擊。
它們最終誰也沒有傷害誰,反倒是互相慰藉,畢竟雨點落到了大地的懷裡。
縱使天空如何昏沉,雷聲如何駭人,世界照常運轉,萬事萬物在洗禮中仍舊和諧有序。
可那時候陰暗角落裡的事情,並不如這般相安無事。
她其實並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在這樣的大雨天裡,行此不善之事。
她隻知道,這樣做,會讓自己舒心,會讓自己解恨。
認知裡,每個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個體,隻要做了自己想要的,便足夠了,無關乎他人的死活。
那是不作為者教會她的,那是無端為惡者教給她的。
讀書十餘載,學到的實在甚少,倒是那無情和薄義學得透徹。
因為有人就是那樣對待她,有人就是那樣玩弄她。
她記得所有那些人的眼睛,卻在每次盯著它們的時候,都默不作聲。
每一次,她都獨自麵對,每一次,她都憤恨苦悶。
陰影裡,她渴望光,光卻總照到彆人身上。看著那被光浸透的微笑,她的眼中,流露出絕望。
不僅僅是這一個人,還有那一個人,還有許多人,他們的笑,會讓她惡心。
惡心之餘,隻剩下一片無法掌控的混沌。
扭打很無力,尖叫很刺耳,傷痕日複一日新添,眼淚毫無價值。
沒有人去可憐,也沒有人伸出援手,她也在困頓中,漸漸不再需要補救……
有時候,她在睡夢裡嘲笑自己,在彆人認為光芒萬丈的世界裡,為何自己總聽見惡魔的低語。
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明明總是唯唯諾諾,明明已經毫不起眼,明明已經隻想苟活。
可不管如何閃躲,如何逃避,世界上的倒黴,還是輪著自己。
世界是那樣的壓抑,已經讓她無法呼吸。
也曾想過一了百了,但心中留存著數以萬計難以消弭的恨意。
這股恨,在彆人眼中不值一提,在她眼中卻能刺破天際。
她赫然在心中詛咒,什麼狗屁不通的命運,那些做著惡毒行徑的人,還有混賬的視而不見,都早一點通通離去。
她遭遇的一切,真是可惡至極!
是那些莫須有的囂張讓她不得不做出反抗,是那些無來由的打罵讓她不得不走入歧途。
她在一個冷夜下定決心,一定要告彆那樣的生活,告彆那樣活不出人樣的日子。
既然父親總是暴力以待,那便離開他,既然母親總是冷嘲熱諷,那便離開她。
家庭讓她陷入悲劇,尚且還可能一走了之,但來自其他地方的欺淩,同樣深入骨髓。
她一直不明白,都是同樣年紀的人,為何無法成為朋友,反而對弱者變本加厲。
她曾被任意使喚,服從之後,隻不過換得使喚者虛情假意的稱讚。
事情結束,她和他們,依舊形同陌路。
最開始,不過是悄悄無息地謾罵與流言,沒有人會和她站在同一陣線。
她在孤立無援中習慣他人在背後的指指點點與議論紛紛,沒有絲毫的辯駁。
既然彆人這麼說了,那就這樣吧;既然世界這個樣了,那就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