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在一片火海中覆滅,隨之一起消亡的,還有曾經的寧靜美好與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他們從此埋沒於曆史的塵埃,被時間忘卻。
妖族來勢洶洶,目標直指小鎮所在的整個藩國,如今兩個月過去,大半的城鎮都已陷落,淪為妖族的領土。
好在人類諸國及時聯手,加之各地戰線拉得太長長,暫時形成了對峙局麵。
一時間,戰事算是得以緩和,隻是任何一方的個體若是擅自闖入另一方,都會被無情殺戮。
不過,這對九天初泠並不適用,關於殺死立木的人,他有些感興趣,所以,就算進入人類領域,他也要把秋原找出來。
而且,以他的實力,稍加變化,一般的人也根本看不出他是妖,就算大搖大擺進入敵軍領地,也並沒有多少風險。
除了極少數的人類強者會威脅到自己以外,他自認,普天之下,也再無什麼值得懼怕的事。
尋找強者並且殺死向來是初泠的樂趣,他並不知道秋原是什麼程度,但能擊殺立木,已經夠格了。
尤其是立木斷為兩截的屍體上,那整齊得不像樣的切口,更加提起了初泠的興趣。
於是,戰事進入休整期,雙方都在屯兵備戰時,他隱藏了自己的火紅頭發和藍色眼瞳,化作人類進入了人類領地。
畢竟,他可不像神澤水風那樣規矩謹慎,能在平靜裡坐得住,他天性就是肆意妄為,而且還正好有那個實力。
幾天前,手下大將來報,說是一小股部隊發現了疑似秋原蹤跡,並且與之交手,雖然最終敗於秋原手下,隻留著幾個回來,但輪番的進攻讓秋原受了傷。
九天初泠去到現場查看時,通過屍體的切口與殘留的力量,已經能夠斷定那是秋原
也靠著這個信息,初泠掌握了秋原行動的大致方向,此刻,天空下起了小雪,他獨身一人,開始獵殺。
……
自從離開鎮子以後,妖族的入侵甚至比秋原和明奈的逃亡速度還快,經曆了十餘天的奔波和戰鬥,他們才勉強逃出妖族大部控製的範圍。
一路上,人類大軍都在潰散,流亡者不計其數,被屠戮吸食者亦不計其數。
許多人類將軍都死在九天初泠壓倒性的實力下,戰場上的局勢也因為九天初泠而改變,天平向妖一方傾斜。
人類一方雖然有能夠與之抗衡的人,但並不代表能殺死他。所以,在那樣殘暴的怪物麵前,隻是節節敗退,讓災厄無情奪走普通人的生命。
秋原對這一切有些感觸,他也不是石頭,但他現在也是自身難保,不論如何,他得保證明奈的安全。
明奈則十分擔心秋原,每一次遭遇妖時,她都要為秋原捏一把冷汗。
好在秋原每次都安然無恙,她也才長舒一口氣,懸著的心也好不容易放下。她已經失去父親、阿月這樣的親人,也失去了故鄉,秋原是她最後擁有的,她不能再失去了。
五天前,一小股妖族部隊又和他們遭遇了,這一次那些妖的戰鬥力比之以往要強得多,經過一番惡鬥,雖是秋原勝利,卻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這讓明奈有些憂心,更有些自責。她想如果沒有自己,秋原可能活得更好。本來之前秋原被立木所傷,就一直未曾痊愈,現在為了保護自己,又受了新傷。
此刻,二人正在大雪中前進,雪花已經飄了兩天,還未有半分停止的跡象。
一路尋得的各種乾糧食物也已經吃完,再不找到地方補給,也許會活活餓死在這流亡路上。
秋原和往常一樣走在前麵,但看著今天的秋原,明奈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她看著他的背影,就能看出秋原有些不同,她知道,秋原的傷一定很重。
走著走著,雪花吹進了眼睛裡,明奈揉了揉眼睛,卻看見秋原的腳印裡,積雪被血染紅。
“秋原”,她叫到,心中感到刺痛。
秋原緩緩轉身,在風雪中看著她。
“我有話對你說”,緒方明奈眼角帶著些微晶亮。
“是嗎……我也有話對你說”,秋原的眼神變得柔和。
“……我喜歡你……明奈”,明奈開口之前,秋原未央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大雪下的兩人互相凝望著,彼此是對方於這世間最後的擁有。
明奈微微一頓,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忽而又破涕為笑,在白茫茫一片中,臉輕輕發燙。
“我想讓你活下去,想讓你走出悲痛,想看你變得幸福”,秋原道。離開鎮子後,明奈一直鬱鬱寡歡,這些秋原都看在眼裡。
“可是,現在的我,對這一切都有心無力”,秋原繼續說,“我一無所有,給不了你任何保證”
“如果世間永遠沒有平定的一天,或許我還得帶著你一直逃下去”,秋原未央低下頭去。
“逃一輩子也無所謂,浪跡天涯有我陪你”,緒方明奈哭著,也笑著。
“就算沒有歸宿,你也願意嗎”,秋原未央又抬起頭看著她。
“我願意”,明奈擦了擦眼淚,“找一個家吧,如果沒有,我們就創造一個”
“好……一定……”,聽到明奈的話,秋原微笑了起來,頭腦開始沉重,“不過,在那之前,如果我會拖累你,你就不要管我了……”
秋原說出這句,又看到他身下被染紅的血,明奈忽然明白過來,他為何要現在說出這番話。
“你也是個笨蛋”,她朝秋原衝了過去,一把抱住,心痛萬分。
輕輕抱了抱明奈,秋原的嘴角不自覺彎了彎,那一刻,他高興了,滿足了,感受到明奈的心意了,眼前卻慢慢黑了下來。
“秋原!秋原!”,明奈擁著他,忽而瞪大了眼睛,“你可不能死,你才答應過,我們要一起有個家……”
看著秋原昏迷過去,明奈的心跌入了穀底,淚水不自覺的落下,滴入雪裡。
明奈絕對不想秋原死,如果可以,寧願用自己的命換秋原的命。她也並不會後悔什麼,因為他知道秋原一定也會為了自己甘願豁出性命。
風雪之下,他們還將繼續逃亡,可天下之大,又能去哪兒呢。何處才是安定,何處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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