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號,考完試,又到了放假的時候,一大早,我便拖著行李箱離開宿舍。幾個哥們兒還在睡覺,我也沒說再見,怕擾了哥幾個的美夢。
來到成都地鐵三號線,一切都是熟悉的場景,擁擠的人群井然有序,芸芸眾生就在此間。
每一次,光是坐地鐵就得耗費我一個小時,在那百無聊賴的時間裡,胡思亂想就是一種打發時間的絕佳方式。
許多人都隻是埋頭看著手機,但我並不喜歡如此。於是乎,腦海中漸漸出現了許多從前的事,以及我將要回往的故鄉的影子。
小時候,我從沒出過什麼遠門,平時能到的最遠距離,也不過是鎮上的集市。
每逢二五八日,若是空閒,又有大人帶著,便可去趕集一次,看看四處來此的攤販,賣著各式各樣讓我好奇的東西。
雖然好奇,那時候也沒有零花錢能買,等到後來,我有錢能買那些東西甚至更多的時候,卻又不感到好奇了。
隨著年紀漸長,懂的事情多了,也越來越提不起興趣,不管彆人怎麼去看,在自己眼中,總覺也就那樣了。
日光之下,並無新事,所發生的一切遭遇,也就不再覺得驚豔。
一切,似乎都隻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有時候,變得太過於理性,也並非完全就是好事。長此以往,是否會讓人喪失最原始的衝動,變得麻木呢,我還不得而知。
想起過去的六七年,好像都在昨天,明明時間已久,卻仍然覺得那些事才剛剛發生。從這種感覺看來,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可謂絕對至理。
回頭看一眼,光陰裡幾個好友還在催促,兄弟又叫我晚上網吧見,那家夥又叫我去打籃球,喜歡的姑娘又一次從身邊經過,我就隻是安靜看著,不敢表白。
這些年裡,從初中到高中,又從高中進入大學,我離開了村子,離開了鎮子,去過上我所選擇的日子。
高中三年,經曆過被大家所喜愛的時刻,也經曆過沒有朋友孤身一人的時刻,好在最後,一切還算圓滿。
從無到有,我也認識了許多人,有些很快就忘了,偶爾遇見也可能覺得尷尬,但有些,總是留在了記憶深處,想忘也忘不得了。
遺憾自然也有,但伴隨時間的滌蕩,它也會灰飛煙滅吧。
幾年之前,我還在幻想著一步登天,一定要有一番大的作為,讓彆人刮目相看。
可真正到了全身心投入不知不覺混日子的時候,才明白,我的那些雄心壯誌不過是生活中突發的感性使然。
越看清,就愈發覺得前路迷茫,可生活還在繼續,就算明知道路充滿荊棘,還義無反顧地去,也算是一種對生活的熱愛了。
從滿腔熱血到頹然無謂,大學,也改變了我許多。一開始,我還有許多美好的憧憬,直到茫茫然過了三年,曾經的憧憬已經因為現實化作枯骨,但幸好,這並不妨礙我在傾頹的廢墟上建立新的憧憬。
人,總是要抱著希望而活的,一輩子,必須要有些什麼追求和欲望,否則,我們又是為什麼而活。
無欲無求是一種境界,但顯然不適合我,我的境界隻是做自己想做的罷了。
三號線轉到四號線,手中的行李箱拉杆早已損壞,我依舊用了它三年,那沉甸甸的重量似乎也在提醒我,我也長大了,有的東西,必須要能夠拿起。
換線途中,突然頭腦發昏,找不著北了,還往錯誤的出口走了幾步後,才猛然間發現,這條路,我走錯了。
轉身回頭而去,地標與指示赫然在目,我的目的地一直都在那裡,隻不過,我差點走反了。許多人也一直都在那裡,但願我不會與之漸行漸遠才好。
緊趕慢趕好不容易上了動車,終於能鬆一口氣了。拿出耳機戴上,隨機播放起周傑倫的歌曲,接下來的路途,我又當眼睛望著窗外的風景出神,一邊看,一邊想。
那是我心情最平和的時候,不必被任何事情所擾,安安靜靜看自己眼中的景色,看著它們飛速遠去,回憶自己消逝的年華。
若是回憶完畢,我還會展望未來,想象著自己能做什麼,能做好什麼。當然,在自己的頭腦裡,想象成無所不能也是合情合理,所以,幻想也是讓人找尋自我滿足的手段。
遠天的雲朵有些灰暗,肉眼望見,還未下雨。
手機鈴聲忽而響起,是父親的來電,趕忙接聽後,他告訴我故鄉正大雨傾盆。
我聽完倒是覺得很親切,常年下雨的地兒,要是不下雨才覺得奇怪。畢竟每次回去村子,總是要遇上因大雨而斷水斷電的情況,否則我都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