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金氏又來了芳菲苑。
寧淼知道,她定是來問她對今日三人的看法的。
畢竟是人的終身大事,她實事求是,將自己觀察下來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我個人覺得,三人中宴鯤鵬堂弟還不錯,模樣上乘,端方有禮,書也讀得比較多,據說會參加今年的春闈,若高中,日後便會踏上仕途。”
金氏笑眯眯:“你覺得他不錯?”
“嗯,個人覺得,相對而言,他是三人之中的佼佼者。”寧淼很謹慎地加了幾個前提。
金氏臉上笑意更濃,親昵地拍拍她的手背:“我也覺得他最優秀。”
說完,看了一眼邊上的春蘭,以及自己的隨侍甘嬤嬤:“你們兩個先出去。”
待二人離開,房中隻剩婆媳兩個,金氏才再度含笑開口:“槃兒,我待你如何?”
寧淼彎唇:“母親待我自是極好的。”
通常以這種話開頭,定是有事相求。
“為了侯府,為了長景,你願意受些委屈嗎?”金氏又問。
寧淼微微斂眸。
受些委屈?
心中直覺定不是什麼好事。
難道是告訴她宴長景那處已經廢掉的事?
“自是願意。”她回道。
“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最有情有義。”金氏紅了眼眶。
“不知母親有何吩咐?”
“我......”金氏歎氣:“我實在難以啟齒。”
寧淼越發覺得自己猜測得沒錯,就是宴長景那件事。
“母親但說無妨。”
金氏看了看她,抬手,慈愛地將她額前的一縷碎發順到耳後。
“你是個好孩子,我跟侯爺都很喜歡你,我們都希望日後侯府的主母由你來當。”
寧淼聽著,不做聲,不出意外,接下來要轉折了。
果然。
金氏話鋒一轉:“但是,長景現在這個樣子,你也看到了,太醫和大夫說,他醒來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他一直不醒,就無法同你圓房,不能圓房,你就沒有子嗣,沒有子嗣,你日後如何做當家主母,恐怕立足都難。”
寧淼有些搞不懂她想說什麼了,繞這麼多。
“母親,我不在意的。”
入侯府時,她就已經表明了自己態度,無論宴長景醒不醒來,她都不離不棄。
何況,就算宴長景醒了,她也沒法有他的子嗣不是嗎?
金氏搖搖頭:“怎能不在意?等到了那日,你發現立足之地都沒,你就不會說這話了。”
“宴墨白是怎樣的人,你也看到了,心狠手辣,冷漠無情,既不孝父母,又不親兄妹。”
“他已及冠,娶妻生子是遲早的事,他若有後,就是侯府長孫,而長孫之母,定然就是當家主母,到時候侯爺的侯位也會到他手裡,侯府就是他們夫妻說了算,焉有你活路啊?”
金氏說得語重心長,寧淼聽得一愣一愣。
心道:那廝能娶妻生子就好了。
她巴不得他有後呢,她來侯府,圖謀的不就是他的後。
真到了那一天,沒她活路又如何?她拿到臍帶血,就跟侯府徹底作彆了。
“二弟已位及權臣,位高權重,對他來說,侯位應該襲不襲都無所謂。”
寧淼已儘量讓自己委婉了。
若真讓她說,她隻想說一句,宴墨白才不稀罕這破侯位,他現在的權勢地位早在侯位之上。
“不,”金氏擺手:“你不懂,他現在是位高權重,但伴君如伴虎,哪日皇上一個不高興,他什麼也不是。”
“另外,他站隊寧王,若日後寧王不是太子,入主東宮的,是彆的皇子,他同樣沒好下場。”
“還是世襲的侯位更穩當,不管怎麼說,是先帝封的,皇上想廢都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