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寧淼在想這個詞。
她早就新生了,重活一世,她就新生了。
不過,擺脫以前的生活,才是真正的新生。
“好,我新生,你也新生,我們都新生。”寧淼笑道。
她徹底擺脫了康王,也讓這個小人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宴墨白擺脫了寧王,也讓這個偽君子得到了報應,他們從此就為自己而活。
宴墨白沒做聲。
見他情緒不高,寧淼以為他還在為寧王傷感。
她主動上前抱了抱他。
“宴墨白,人心易變,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對寧王十幾年的儘心輔佐,早已還了他當初救你的那份恩情。”
前世,他還為了幫寧王得到鐵礦圖而死呢。
當然,這句她沒說。
“是他先不顧你們這些年的情義,想置你於死地的,這種人,你沒必要為他難過。”
宴墨白幾不可察地低歎一聲,也展臂將她輕輕擁住。
聽到赤風和藍影對話的聲音自走廊外響起,兩人這才緩緩放開彼此。
赤風買了好幾套成衣回來,都是寧淼喜歡的素色。
藍影提著兩桶燒好的熱水,進去裡間沐浴房,倒到浴桶裡。
宴墨白看看寧淼隆起的肚子:“我幫你吧。”
“不用,不至於。”
雖然大著肚子,但她目前行動還能自如。
“要不讓春蘭過來?你離開後,我一直將她留在芳菲苑的。”宴墨白道。
寧淼想起最後一次見到春蘭,是那日她易容成藍影出府的時候,春蘭一臉憔悴。
“緩兩日吧,一回府就讓她過來身邊,豈不是告訴那些人,我就是寧槃。”寧淼道。
宴墨白想想也是,點點頭:“嗯,好。”
寧淼拿了衣物進去裡廂沐浴。
赤風藍影退了出去。
宴墨白一人失神站了一會兒,走到房間的桌邊坐下,提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執杯送到唇邊,他淺抿了一口,緩緩環顧房內。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欞傾瀉進來,光亮中有微末的細塵飛舞,他覺得一切就像是做夢一般。
他從小輔佐的主子進了詔獄,他親手將其送進去的。
最初的相救是假,十幾年的情義亦是假。
昭慶帝突然成了他的父親,他突然就變成了皇子。
這十幾年他對宴華庭的怨也怨錯了人。
從小,他娘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我就不應該讓你出生,你就不應該活著!
今日在龍吟宮,他再次聽到這句話:本王就應該讓你死在鬥犬場,你就不應該活著!
他似乎就是一個笑話。
五歲前,是他娘泄憤泄恨的工具。
五歲後,是寧王謀取權勢的工具。
他還成了親手殺死自己的妹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