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駕緩緩朝著東北方向行進。
意歡和如懿一左一右的坐在乾隆的身邊,馬車裡的荔枝香氣徐徐嫋嫋,熏的人心神蕩漾。
意歡手裡拿著一本納蘭容若的詩詞,淡然的笑道,“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今日一走,再回來怕已是深秋十分了。”
乾隆滿眼讚許的轉動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你叔祖父的山一程、水一程那闕詞寫的極好,朕很是喜歡。”
如懿把食盒打開,拿出裡麵的糕點,翹著手指伸著舌頭咬了一口,“說起詩詞,嬪妾還是最喜歡白居易。”
提起詩詞,意歡瞬間來了興致,她放下手裡的書籍,“白居易詩詞源綿繾綣,又兼濟天下,的確極好。”
乾隆點頭,“說的對,朕為君王,更是時刻警醒自己,以民為本,絕不能再發生碳翁悲劇。”
如懿神秘莫測的搖了搖頭,“嬪妾喜歡的是那句‘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君心即斷腸。’”
意歡並不知道其中的玄妙之處,好奇的發問,“嫻常在是喜歡他對天下女子的哀歎和警醒?”
“非也,非也!”如懿含情脈脈的看向乾隆,“嬪妾與皇上就是牆頭馬上,一見傾心。”
意歡捏著帕子,眼角眉梢中流露出嫌棄之色,“此句……怕是有失穩妥了。”
“這是嬪妾和皇上的過往,舒貴人進宮晚,自然是不知曉的。”如懿從容不迫的打開包裹,拿出裡麵已經被她翻的泛黃了的牆頭馬上,
“當年嬪妾與皇上看的第一出戲就是牆頭馬上;還記得年幼時朱牆宮柳間,嬪妾與皇上一眼生情。”
“想來相扶至今,已經十餘年了。”
“這宮中的妃嬪都想要拚了命的向上爬,偏嬪妾不同,嬪妾隻要守著與皇上的情誼,能在皇上身邊偏居一隅已是足夠。”
意歡皺眉,努力的回憶了一下這首詩,“想不到嫻常在與皇上還有如此過往,當初嫻常在是烏拉那拉家的格格,皇上還是四阿哥……”
怎麼就湊一起爬牆頭搖著香菇看牆頭馬上了?
這是不是行為不檢又是什麼?
如懿自然聽不出這話裡的質疑,而是更加得意的說道,“人一旦有了情分,就顧不得身份偏差了,姑母曾有意……”
在馬車邊上騎馬而行的永璜聽了這話,心底一涼。
他十二歲了,知道皇阿瑪最怕提及的就是當阿哥時不受寵的那段往事,於是馬頭一轉,去後麵尋覓瓜六的馬車。
“額娘,額娘!”
永璜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瓜六不情不願的坐正了身子,“怎麼了?”
“額娘,兒子覺得不應該再讓嫻娘娘伴駕了……”永璜話說一半,就被瓜六挑起簾子打斷了。
她不悅的瞪了永璜一眼,“年紀小小,怎麼這麼愛操心,你滑馬都沒說什麼,你倒是要清君側了。”
永璜放慢了馬蹄的腳步,板著已經半褪青澀的臉,“額娘,您是貴妃,該管理隨行的嬪妃們;俗話說無規矩不成方圓,您作為此行位分最高的妃嬪,該學著皇額娘的樣子整肅妃嬪、更該教會她們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
“她不過是個常在,說得到好像下嫁給皇阿瑪了一般!額娘該好好管管了!”
瓜六憤憤然的放下了簾子,“該該該的,你是大鵝呀?皇上又不是咱瓜爾佳氏的贅婿,他不樂意了大可以把如懿趕下馬車,勞煩本宮做什麼?”
永璜嘟嘴,“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