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萬金一路上邊喊邊找,沒過齊腰身的麥田,也沒有發現動靜,找不到孩子,他愈發著急。
孩子是他的心頭肉,畢竟三十五歲他才得子,如果這孩子找不到了,他該怎麼活下去呀!
他一屁股坐在了一條河溝旁,心裡又緊張又著急。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四下裡靜悄悄的,突然有個微弱的聲音不從遠處傳來。
“來人啊,救命,救命!”
餘萬金一驚,向著求救的方向一步步邁過去,他劃亮了火柴,發現在不遠的麥田裡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在蠕動。
“小海子,我的小海子,我的兒呀——”
這一下,餘萬金看清楚了,那個黑色的東西正是餘淮海,畏縮成一團無力地喊著“救命”微弱的聲音。
餘萬金心痛如勾紮,抱起餘淮海向家的方向跑去。
餘萬金沒有直接回到家中,而是去了城郊衛生院,給兒子看急診。
值班醫生對餘淮海進行了全麵的檢查,除了皮外傷其他一切正常,對傷口進行消毒處理和包紮後,餘萬金才將兒子背回家中。
第三天,餘淮海又發起了高燒,甚至不能下床走路,餘萬金把村醫馬保三叫過來,直接掛吊水。
餘萬金心裡越發的清楚,孩子的身體受傷是一方麵,內心所受的創傷和驚嚇才是最主要的,他要等兒子真正好起來以後,一定會查明事情的真相。
在家裡一連待了四天,兒子的情緒才算緩過來。
幾天沒有去學校上學,學校的老師也很擔心,老師來家訪時,在沒有事實麵前,餘萬金也不好說什麼,隻好說自己的兒子摔傷了等之類的話來搪塞。
吃了晚飯,餘淮海不願意上床睡覺,而是默默地坐在地上的小板凳子上發呆。
母親苗小蘭過來撫著他的頭,微笑著說“小海子,跟媽一起上床早點休息,咱們明天還得上學呢!”
餘淮海沒有接過母親的話,停了一會兒,他抬起頭眼睛裡流下了淚水,一臉的恐懼。
“娘,我為什麼要去上學,我不想再上學了,我想和跟學花鼓燈。”
“孩子呀,你年紀還小,現在正是學習知識的年紀,等你長大了再學,你爹一定會把所有的花鼓燈都教你的。”
苗小蘭懷著滿滿的母愛,勸著餘淮海。
“我爹不是說,學習花鼓燈從小就要練習麼,我今年都十三了呀,我早就應該能學習了,你們大人怎麼說話都是矛盾的呢?”
“你就是讓我到學校去,我也不敢了。”
餘淮海正說著話,餘萬金從外麵走了進來。
看見父親走了過來,餘淮海一句話也不說了。
“小海,和爹說說,在學校裡是誰欺侮你了,你和爹說,爹找到他們給你評理去,他們以後再也不敢欺侮你了。”
餘淮海搖搖頭。
“爹,沒什麼人欺負我,我就是不想上學了,我想和你學花鼓燈,行不行?”
餘萬金剛才聽到了他們母子的對話,知道了兒子的內心真實想法,到底該怎麼說呢?
“小海子,這樣行不行,你一邊和爹學花鼓燈,一邊上學,這樣兩不誤不好麼?”
餘淮海兩隻眼睛裡還是飄忽不定,他低下了頭,聲音輕輕的,似乎隻有自己才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