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安三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當時家中的銀錢已經花得差不多了。”
沈遇安看向王氏,沒想到這件事還和他有關。
難道因為他病重,王氏去信求了王家,而王家不肯幫忙,所以王氏心中有了膈應?
“雖是如此,不過家中那會兒還有幾畝田地,我們東拚西湊,有了點銀錢請了大夫,可遇安的病卻一直不見好。”
“就在這時,你們爹突然嘔血,因著家中銀錢不湊手,敬淳一直強忍著。”說到這,王氏已然慟哭。
白發人送黑發人最是悲痛,更何況沈家連續走了好幾個人,剩王氏一個女人強撐著,這些年連一絲軟弱都不敢露出來。
“儘管心裡早有準備,可敬淳和遇安父子倆躺在床上,我這個做母親,做祖母的,還是心中悲戚不已。”
兒子和孫子的身子都不好,王氏早有心理準備,可當兒子和孫子一同病重在床,王氏真的堅持不住了。
“不得已,我了求你們大爺爺給了些銀錢,寫了信加急送到京城求助,當時太祖早已仙逝,先帝雖平庸,卻也不是暴君,且我這信是私下求助的。”
看著痛哭不已的王氏,沈遇安已經猜到了結果,上前給王氏擦拭著臉上的淚。
“敬淳和遇安也是爹娘的外孫和曾外孫啊,爹娘怎麼忍心,”說到這,王氏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就是打發叫花子,給我幾兩銀子都可以啊,為了敬淳和遇安,我也不要那自尊了,可他們竟然送了幾袋摻了沙子的黑麵,哈哈哈。”
還寫了一封充滿了嘲諷的信,說著王氏已然和王家斷絕關係,王家看在往日的情麵上,還是送些吃食過來。
到最後,王氏又哭又笑的。
想到兒子死前不甘地拉著她的手,不放心地看著遇安的眼神,王氏心中忍不住怨恨起了王家。
明明,明明隻要給幾兩銀子。
這幾兩對王家來說,甚至隨手打賞下人的銀錢說不定都比這多。
平靜下來後,王氏拉著孫子的手。
“當年,若不是你娘,你早就沒了,日後你要孝順你娘。”
沈遇安點頭,“奶,我會的。”
“銀錢最後還是花沒了,你還是不見好,北地那會兒已然變天,你娘為了你,”
“娘。”劉氏搖頭,讓王氏不要再說。
不過王氏還是繼續說道:“你娘這憨貨,問了大夫,大冷的天進山采人參,最後渾身是血從山上下來,
暈過去前還死死地抓著那根人參,要不是族人看到,你娘怕是也有危險,現如今你娘身上還有狼的抓傷。”
“有這根人參在,遇安你的身子漸漸好了起來。”
不過,因為如此,重傷的劉氏也沒能見丈夫最後一麵。
儘管當年的小遇安不是他,但沈遇安還是心疼地看著劉氏。
這些年,他早就把沈家三個女人當成自己的親人了。
劉氏被沈遇安看得渾身不自在,不好意思地說:“嗬嗬,你奶說得誇張了,娘什麼本事你不知道麼?那力氣,隨隨便便打死一頭牛。”
“娘,狼是群居動物。”沈遇安輕歎一聲。
還是冷風天的狼,更危險了。
劉氏能在狼群中從山上下來,還走到寧安村才暈過去,這本事,都能當一方梟雄了。
可惜,她娘四肢發達,頭腦,不是當領導的料。
“怪不得,這些年家中再窮,家中也沒吃過黑麵。”沈青盼淚眼婆娑地看著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