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稷聽完陷入了深思，這些策略基本都是對普通平民或者說奴隸有利的政策，我大秦真的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嗎？
嬴稷問道“你認為我大秦已經病入膏肓，不得不休養生息了嗎？”
嬴政答道“非也，如果真的要再打一仗，我們咬咬牙還是能打，甚至戰而勝之，畢竟商君的變法針對的就是軍事，這就導致了我大秦目前全是畸形發展！”
“畸形發展”！嬴稷又聽到了一個新鮮詞彙，“你說的畸形發展是什麼意思？”
嬴政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詞彙說道“一個國家的發展就像人走路一樣，需要兩條腿。軍事和民生就像這個國家的兩條腿，如果軍事實力太弱，那麼對外就沒有話語權，戰敗國是沒有發言權的。如果民生不行，普通人的生活太差，甚至大多數人吃不飽飯，那麼就會造反，就會起義，畢竟都是死，造反成功了明顯利益更大。”
嬴稷喃喃自語著嬴政的話“兩條腿走路，軍事，民生……”喃喃了好一會兒，嬴稷突然抬頭問嬴政“這麼說商君的變法其實就是一場針對軍事實力的變法，所以我大秦這麼多年對外戰爭才會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嬴政點頭“是的，商君的軍功獎勵製度，最大限度的刺激了國人參加戰爭的積極性，這也是雖然普通民眾生活艱苦，但是還是拋家舍業去參軍的重要原因。”
“所以我大秦現在民生就是短板，我們一條腿已經瘸了？”嬴稷疑惑問道。
“差不多吧，您老看看普通平民的生活，看看他們的一日三餐就知道了。我從邯鄲一路走來見到了一些，普通人彆說糧食，很多甚至連草根樹皮都吃不到。”嬴政帶有一絲傷感的說道。
“他們連糧食都吃不到？那他們吃什麼？”嬴稷不敢相信的問道。
嬴政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臉色很是不好看，聲音沙啞的說道“土，一種質地比較鬆軟的土，弄碎了和草根樹皮混合一些糧食，就這樣做出來那種咬都咬不動的饅頭。”
“土？”嬴稷不敢相信的提高了音調。他知道百姓苦難，知道平民生活並不容易，可是他不知道他們竟然吃土，不管是什麼土，總之，那是土。
“是的，而且就這樣還得算計著吃，不然依然不夠吃。”嬴政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臉，低聲說著。
唐氏從剛開始的震驚，到了現在的低聲歎息，無聲的抹淚。
嬴稷真的被震撼到了，他不知道如果讓他過這樣的日子，他能過幾天，或許一天都過不下去吧？
兩個人不再討論，場麵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與寂靜。
經過良久的沉默，嬴稷起身在屋裡轉了一圈，悠悠說道“寡人出去轉悠一圈。”說完也不等屋內兩人回應，徑直走出了屋子。
在門外一直守候著的王圓看到嬴稷出來，趕緊上前“大王可是要出行？老奴去準備馬車？”
嬴稷擺了擺手，示意不用，也不管王圓，直接朝著屋子外麵走去。
沿著村子的蜿蜒小道慢慢踱步前行，王圓不敢怠慢趕緊招呼護衛跟上，自己則是小跑著朝著嬴稷追去。
一直到兩個人走出了村子，嬴稷忽然開口問道“王圓，對於普通百姓生活你可有了解？”
王圓不知道嬴稷為什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可是也不敢怠慢“回王上，普通百姓老奴也是了解不多，不知道大王想要知道哪方麵？”
“諾！”王園應了一聲說道“具體的老奴也不是很清楚，隻是知道現在我大秦鹹陽周邊大部分村子都跟這個村子一樣，有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青壯卻是不多。”
嬴稷心中一動，又想了嬴政的話，青壯是社會生產的主力，老人和小孩一個是過去一個是未來。現在村子大部分的生產主力都不在，那麼生產肯定跟不上，這已經是一個嚴峻的社會問題了。
嬴稷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也知道了嬴政當時知道全國人口和軍隊數量時候的吃驚並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被嚇到了。
嬴稷又問王圓“那你可知道普通人的生活如何？”想了想又補充道“就是平時能不能吃上飯？能不能吃飽？”
王圓終於意識到嬴稷要知道什麼了，隻是大王一直關心的不都是對外戰爭的問題嗎，怎麼突然要了解這些賤民了？
不過這不是他一個內侍所應該關心的事情，他的任務就是凡是嬴稷關心的自己就必須弄明白。
王圓額頭有汗水滲出“大王恕罪，老奴不知。”
嬴稷擺了擺手，帶著王圓有折回了村子，隻是吩咐道“一會兒見人就稱呼寡人老爺，不能暴露身份，你可知道？”
王圓有點尷尬“大王這裡從前是老奴負責，認識老奴的應該還是很多的，這個”
嬴稷明白了，招了招手，一個暗中的護衛飛奔而來直接單膝跪下。
嬴稷說道“一會你跟著寡人，寡人不是秦王，隻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你稱呼寡人老爺就好，王圓你回去把丞相，太子和安國君請過來，記住讓他們著便服，不可暴露身份。”王圓領命而去。
嬴稷帶著護衛隨意的走進了一家院子，院中一個女人正在漿洗衣物，一個小孩在用木桶艱難的提著小半桶水搖搖晃晃的朝著女人走去，雖然小孩已經很努力了，可是水花還是濺出了木桶，小孩的衣襟已經打濕了一片。
嬴稷一個眼神，護衛麻溜的走過去幫著小孩提起木桶，身手矯健的提到了女人麵前，“大姐，要倒進盆裡嗎？”
女人這才抬頭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女人慌忙起身，拉著小孩就要給嬴稷下跪“民婦參見貴人！”
嬴稷一個眼神，護衛又是扶起了女人小孩“寡咳，我隻是隨意走走，不必多禮，到時我們突然到來打擾到你們了。”
女人臉色張紅，想來是沒想到這個衣著華貴的貴人竟然如此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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