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邵光帶走劉筠光後,雲綾神色有些凝重,怏怏地回到房中。
見此,李思道不由問道“雲綾師妹這是怎麼了,為何看著怏怏不樂?”
雲綾沒有回答,隻是兀自坐在那裡皺眉思索著什麼。
李思道與陰世師對視一眼,俱都想不明白出了何事。
半晌,雲綾煩躁地撓撓頭發,出聲道“今日見著那嚴邵光,我總覺得他哪裡不對,可就是想不明白問題在哪,煩人哩!”
聞言,李思道二人終於知道雲綾怎麼了。
李思道回想一遍方才與嚴邵光的相處,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不自覺看向了一旁的陰世師。
一路相處下來,李思道和雲綾都已經養成了遇事不決問先生的習慣。
陰世師感受到李思道的視線,有些懵,方才他留在房中,並未見到嚴邵光,他著實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陰世師捋了捋胡須,麵露苦笑,問道“雲綾姑娘可能具體說說那種感受?”
雲綾撓了撓頭,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就是吧之前在小樹林見著他,隻是覺得他看似木訥老實,實則暗藏奸猾。今日見著他,就是感覺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末了,雲綾“嘖嘖”兩聲,搖了搖頭,似乎很是不解。
陰世師聽完這些話,撚動著胡須,雙眼微眯,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半晌,陰世師點了點頭,輕笑一聲,說道“在下雖未親眼所見,但通過姑娘的描述,大致也有了個推斷。在下姑且一說,姑娘姑且一聽便罷。”
說罷,陰世師緩緩起身走了兩步,這才接著說道“世間之人無不有多副麵孔,可謂見人是人,見鬼是鬼,能始終如一者少之又少。嵩陽五劍能闖出如今的名頭,嚴邵光這個大師兄絕對功不可沒。然而嵩陽五劍以行事狠辣聞名,這也說明嚴邵光絕非木訥老實之輩!”
說到此處,陰世師猛地停住腳步,轉身看向雲綾二人。
見二人正目光灼灼地望來,陰世師又才說道“姑娘說嚴邵光看似木訥老實,實則暗藏奸猾,可見姑娘看得很準。今日再見,嚴邵光給姑娘的感覺變了,變得姑娘拿捏不準了,這說明什麼?”
聞言,雲綾與李思道對視一眼,旋即雙雙搖頭,齊齊看向陰世師。
陰世師捋了捋胡須,肯定地說道“一個人的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除非遭逢巨變,亦或者他一開始就在藏。”
說罷,陰世師直直看著雲綾,沒再說下去。
雲綾此刻有點懵,見陰世師看來,訥訥地接話道“師兄弟生死不明,算是遭逢巨變嗎?”
說完,雲綾自己都覺得不算,不禁搖了搖頭。
隻是生死不明,雲綾代入到自己身上,覺得自己或許會焦慮、憤怒、惶恐,但絕不至於整個人發生改變。
想到此處,雲綾腦中好似捕捉到了什麼,不由深思起來。
她努力回想先前見到嚴邵光時的情景,忽然靈光一閃,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
“我想到了!”
雲綾突然的出聲,引來了陰世師和李思道的齊齊注視。
雲綾看了二人一眼,隨即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嚴邵光太冷靜了!
若果真如嚴邵光所說他是出城辦事回來後得知師弟們遇襲的,那麼正常情況下,陡然得知朝夕相處的同門師兄弟生死不明,不管他性情如何,總歸是會有些情緒波動的,也會第一時間懷疑近期得罪過的人。
顯然,雲綾就是那第一嫌疑人。
然而,嚴邵光追蹤到驛館來,全程都保持著禮數,既無質問,也無怒氣,一點不似他們嵩陽五劍傳聞中的作風。
就好像,他早知道襲擊者是誰,這次來隻是為了帶走劉筠光。
雲綾一口說完這些,隨即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陰世師。
陰世師輕咳一聲,笑道“姑娘所言不無道理,確實有些古怪。”
得了陰世師的認可,雲綾眼中浮現喜色,旋即麵色又沉了下去。
李思道看得迷糊,問道“雲綾師妹這是又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這般難看?”
雲綾指尖輕叩桌麵,緩緩回道“既然不是遭逢巨變,也就是說嚴邵光一開始就在隱藏自己,顯然他不是為了我們而隱藏的。如此一來,這次的襲擊可就很有說法了。”
見雲綾如此,陰世師頗為欣慰地撫了撫胡須,臉上露出了笑意。
一路相處,他早就發現雲綾聰慧機敏,很多事雖然一時不明,但隻要稍一點撥便能立刻想通其中關竅。
唯有李思道還如在霧裡,不明所以。
他正待發問,卻見雲綾猛地站起身來,轉身就出了房間,隻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便沒了人影。
李思道嘴唇翕動,終究是不知該說什麼好,隻能看著一旁兀自輕笑的陰世師,眼中儘是詢問之意。
見此,陰世師也隻是笑笑,拍了拍李思道的肩膀,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