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大都督府。
在藥王的悉心調理和玄清散人的真氣渡穴下,元道濟也漸漸可以視事,隻是元氣大傷後精氣神大不如前。
雲綾原本稟報過這段時日的舉措後便要搬離大都督府,卻被元道濟以自身精力不濟需要協助為由留了下來。
漸漸的,雲綾也回過味兒來,元道濟這是在手把手地教導她如何處理政務呢。
這日,雲綾正在床頭為元道濟讀著公文,而後講述自己的見解,隨後才是元道濟的點評與處置方略。
就在元道濟剛剛說完之時,卻有佐吏來報,說是朝廷天使到了。
聞言,元道濟當即顧不得身體情況,就要起身去迎,卻又被佐吏的話止住了動作。
佐吏說道“大都督,天使言明這道聖旨是給公孫姑娘的,您身體不便,無需相迎。”
雲綾有些詫異,但元道濟反應極快,當即說道“雲綾,還不快快去接旨,莫讓天使久等。”
聞言,雲綾應了一聲,這才急匆匆出了房間。
元道濟斜靠在床頭,看向佐吏問道“你來說說,天使神情若何?”
佐吏想了想,這才回道“回大都督,天使神情並無異樣,想來這道聖旨應該不會為難公孫姑娘。”
聞言,元道濟這才點了點頭,揮手打發了佐吏離開。
他之所以有此一問,正是因為擔心雲綾以梁州都尉之職插手益州軍政招致朝廷問罪。
既然天使神情正常,他也就放心了,想來是公孫安世在朝中周旋了一番。
正如元道濟所想,外間內侍已經宣旨完畢,雲綾應喏一聲這才起身接過聖旨。
宣旨內侍笑盈盈地看著雲綾,出聲道“公孫都尉當真是年少有為!陛下可是盼著公孫都尉能早日入京述職,您可萬莫耽誤了。”
聞言,雲綾眸子一動,麵上露出一抹笑意,取出一些碎銀遞到內侍手中,道“公公遠來辛苦,些許碎銀權當茶錢,公公萬莫嫌棄!”
待宣旨內侍笑盈盈地收下,雲綾又道“公公放心,我料理好此間之事即刻返回梁州帶好公文入京述職,絕耽誤不了!”
宣旨內侍微微頷首,這才道“您有成算便好,咱家還需回去交旨,便不多留了。”
說罷,在雲綾相送之下,宣旨內侍帶著侍衛離了大都督府,毫不拖泥帶水。
送走這些人後,雲綾拿著明黃色的聖旨,一臉思索地轉回元道濟房中,就在原本的位置坐下。
元道濟見她回來,還一臉莫名的神情,不由問道“聖旨怎麼說?”
聞言,雲綾放下聖旨,拱手道“聖旨中說我此番雖然有功,卻也屬擅離職守,讓我即刻入京述職。”
元道濟嗬嗬一笑,頷首道“挺好的。”
“挺好?”雲綾頗為不解,問道“師伯,我尋思著上任梁州也沒多久啊,怎的就讓我述職哩?”
元道濟麵帶笑意地看了雲綾一眼,答道“讓你入京述職,而不是押解入京,你啊就知足吧。”
雲綾聞言心中一驚,忙問為何,元道濟這才為她分析起來。
她本是梁州都尉,無論如何插手益州軍政都屬越權之舉,說得嚴重些定她個謀逆大罪都有依據。
是以,聖旨讓她入京述職,前提是擅離職守,這裡可就有說頭了。
梁州大都督是她公孫家的人,完全能夠幫她遮掩過去,再加上元道濟這個師伯臥病,所謂的擅離職守也可以是告假探望師長。
這個罪名自然也就圓過去了。
至於入京述職,重點可以放在“有功”上。
說到此處,元道濟笑盈盈地看著雲綾,問道“可聽明白了?”
聞言,雲綾一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回道“明白了!隻是師伯,這聖旨照您這麼一說,怎麼好像是在幫我哩?”
“什麼好像,本就是在幫你的。”
見雲綾還有些不懂,元道濟又耐心地解釋道“你在益州的舉動本心是好的,卻也壞了規矩,難免招致朝臣非議。此時教你入京述職,正是讓你在朝臣中露露臉,順便表個功,將大罪化小,小罪化無。”
說罷,他又不無感慨地說道“想來這裡麵公孫尚書也是出了不少力的,怕是沒少與人周旋呐。”
聞言,雲綾心中不由一暖。
她當初南下本是想湊湊熱鬨,原也沒打算插手益州軍政。
然而局勢發展至此,她也沒想太多,隻做了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不想卻是犯了朝廷忌諱。
如今能這樣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想必是身在長安的師伯費了不少力氣才保下她的。
念及此,雲綾覺得此番入京該當好好謝過師伯才是。
正當雲綾尋思著如何表達謝意之時,元道濟輕歎一聲,說道“還真舍不得你這丫頭走,有你在啊,老夫肩上都覺著輕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