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綾在離開皇宮前特意去見了公孫安世,悄聲將天佑帝遇刺以及要她清查皇宮之事說了一遍。
末了,她又說道“師伯,此番正可光明正大查查那人,便是賢貴妃也阻止不了哩。”
聞言,公孫安世微微頷首,看了看左右無人,這才將他查到的一些消息告訴了雲綾。
時日尚短,其實公孫安世也沒查到多少,隻知道那疑似陳進之之人喚作平安,乃是兩年前入宮的。
入宮不久,此人便得了賢貴妃青眼,將人要到了身邊。
也是從那時起天佑帝變得格外寵愛賢貴妃,連帶著盧之浩也深得聖寵,屢屢加官,直至升任尚書令,位居宰輔。
這兩年,宮中人人都知道平安是賢貴妃的心腹,是以無人敢於招惹他。
說罷這些,公孫安世皺眉看向雲綾,輕聲道“你雖是奉旨清查皇宮,行事之時卻也不可太過針對,以免落人口實。”
雲綾點頭應下,道“師伯放心,我心中已有打算,定不會教對方察覺出來。”
“哦?”公孫安世康樂雲綾一眼,問道“有何打算?”
“我欲先從其入宮門路查起。”雲綾麵露笑容,瞧著已是成竹在胸,問道“此人若是陳進之,定然不敢大搖大擺進入長安,否則絕逃不過玉麟衛的眼線。而且,當日既然碰了麵,他定然認出我們來,未必就不會有所動作。”
說罷,她微微一笑,直接問道“師伯可知長安何處最是藏汙納垢?”
“你這麼肯定長安有?須知這裡可是國都,天子腳下。”公孫安世微笑著看向雲綾,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見此,雲綾沒好氣地瞥了自家師伯一眼,俏聲道“師伯可莫要小瞧我哩,好歹我也是跟隨範師父學習過的,這點子如何想不到?愈是光鮮亮麗之下便愈有可能出現藏汙納垢之所,有陰必有陽,天子腳下怕是也難幸免哩。”
聞言,公孫安世輕笑出聲,笑聲中還帶了些許欣慰之意,道“你能有此認識,我公孫家也算是真正後繼有人了。不錯,長安的確有這樣的地方,你要去的話,可尋福伯帶你。”
“福伯?”雲綾不解地看向公孫安世,委實是沒法將這位和藹的管家與此等事聯係起來。
“你可莫要小瞧了福伯,沒點本事如何能成為燕國公府的管家?”公孫安世輕笑道,麵上頗為神秘莫測。
最終,雲綾懷著滿心疑惑離開了皇宮,徑直往燕國公府而去。
回到府中,她趕忙差人找來福伯,恭恭敬敬地請了福伯坐下,這才俏聲問道“福伯,師伯說您知道長安城何處最是藏汙納垢?”
聞言,福伯抬眼看了雲綾一眼,笑嗬嗬地說道“小小姐緣何問起這個來,那兒可不是您該去的地方啊。”
一看有門,雲綾心下一喜,笑道“福伯,陛下命我查一樁案子,涉事之人能躲過玉麟衛眼線潛入長安,想來少不得那些法外之徒的幫襯哩。”
一聽是奉旨查案,福伯頓時神情一整,沉聲道“若說法外之徒聚集之地,長安的確是有,小小姐要去,老朽帶您走一遭便是。”
說到此處,福伯略顯為難地看向雲綾,又道“隻一點小小姐需得留意,到了那兒萬莫輕易表露您的官家身份,如此才有可能打探到您想知道的。”
聞言,雲綾鄭重地點頭應下,道“福伯,您給我講講那個地方,我也好有些準備。”
福伯應了一聲,當即便將要去的地方仔細說了一遍。
要說長安城最是藏汙納垢之所,非地下城莫屬。
地下城何時建立的已無從考證,可以肯定的是大周立國之時地下城就已經存在了。
其內聚集有各式各樣三教九流之人,乾的也都是些不法的買賣。
譬如某些權貴之家不方便親自去做的事,就會在地下城發布懸賞,自有人為他們去乾那些臟活。
不過,鑒於長安乃是天子腳下,地下城也不敢做得太過火,漸漸也就與官府達成了某種默契,有了一套獨屬於地下城的生存規則。
至於尋常百姓,他們隻會看到長安盛世繁華的一麵,根本接觸不到其中的人和事。
聽到此處,雲綾便對這個所謂的地下城有了初步的認識。
說白了,地下城就類似於巴蜀綠林道一般的存在,接受懸賞乾一些旁人不願乾的臟活,遊走於律法的邊緣。
隻是在這裡並沒有一個領導者,其中的所有人皆是按照獨屬於他們的生存規則各行其道罷了。
說罷這些,福伯便教雲綾換了一身尋常的衣裳,這才帶著後者出了門,同行的還有燕家兄妹和莫言之。
原本她是沒想帶著莫言之的,不過轉念又想起莫言之曾為行商,應該接觸過不少三教九流之人,帶著興許有用,這才叫上了他一起。
一行五人在福伯的帶領下徑直往城南而去,路上福伯繼續為雲綾介紹著地下城的情況。
因著皇宮坐北朝南,故而長安北城多是達官顯貴所居,尤其是東北一帶,儘是皇親勳貴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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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的,西北一帶則多為富戶豪商居住其間。
城南,自然也就成了尋常百姓和外來流戶的混居區,人員流動多,身份複雜,各地方言都能聽得到,可謂龍蛇混雜,最是容易藏汙納垢。
正因如此,城南一帶也就成了地下城極佳的庇護所。
而在福伯的介紹中,雲綾還敏銳地捕捉到一點,那就是地下城雖然沒有明麵上的領導者,但其眾隱隱以一個喚作區星之人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