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回來,雲綾當即去了書房,將承明殿中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與公孫弘聽。
她知曉天佑帝並未說實話,若三屍腦神丹當真是影衛偶然所得,那麼解藥又該如何解釋。
三屍腦神丹的解藥可是每年端午都要發放的,沒有配方張泉哪兒來的解藥給手底下的人服用。
然而,天佑帝既然強調了,雲綾自然不敢多問,隻得回府後向公孫弘請教。
公孫弘聽罷眉頭緊鎖,不住地撫須長歎,良久無語。
見狀,雲綾也有些坐立難安,回想自己在宮裡是否有說錯什麼。
好半晌,公孫弘才重重地歎了口氣,看向雲綾道“陛下將《皇朝手劄》的秘辛告訴你,既是陛下重視你,也是陛下拋出的籌碼。”
“籌碼?”雲綾不解地看向師公,疑惑出聲。
“不錯。”公孫弘頷首,道“陛下是在明晃晃地告訴你,也是告訴我公孫家,他支持你成為家主繼承人。作為交換,你不可再追查三屍腦神丹一事。”
聞言,雲綾麵色大變,正欲說些什麼,卻被公孫弘抬手止住。
隻見公孫弘撫了撫胡須,笑道“誒,你不必多言,你的性子老夫是知道的,若非此時家中實在無人,你這妮子早不知在哪兒逍遙去了。”
雲綾撓了撓臉蛋,嘿嘿一笑,麵上浮現一種被看破心事的羞赧。
片刻後,她正了正神色,沉聲道“師公,今日陛下提到的影衛是什麼來頭,我從未聽說過哩?”
聞言,公孫弘沉吟片刻,回道“影衛乃是太祖創立的秘密衛隊,隻對皇帝負責,是皇帝的另一雙眼睛。”
雲綾不由微微頷首表示記下了,隨即又聽公孫弘說道“陛下既已開口,你需儘快清查一遍皇宮,將各方勢力安插在宮中的眼線拔了。”
“是!”雲綾應了一聲,旋即有些為難起來,遲疑道“隻是,我初到長安本就兩眼一抹黑,陳進之這唯一的線索陛下又不讓查······”
“不必擔心,想必影衛早已為你準備好了一切。”公孫弘徐徐說道。
聞言,雲綾心中一動,似有所悟,看向好整以暇的公孫弘,訥訥道“師公的意思是這一切······”
公孫弘頷首,徐徐道“家裡有些太亂,主人家想要清掃清掃。”
雲綾沉默了,合著她忙活幾日全是白費功夫,天佑帝隻想拿她給各方勢力立威罷了。
其實還有一點公孫弘沒有說,那便是天佑帝很可能希望雲綾日後成為孤臣。
各方勢力在宮中安插眼線未必就是圖謀不軌,很多都不過是為了能及時得到一些消息,從而趨利避害罷了。
這一點皇帝知道,朝臣們也知道,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如今雲綾清查皇宮,將這些眼線一掃而空,難免得罪背後之人,日後在朝中所能依仗的除了自身家世,也就隻剩下皇帝的青眼了。
對此,公孫弘倒也樂見其成,孤臣也有孤臣的好處,簡在帝心不必束手束腳。
更何況,單憑一個遼東公孫氏的名頭就足以壓服大部分朝臣,沒什麼好擔心的。
當然,雲綾也有話憋在心裡沒有說,那便是她並不打算放棄追查三屍腦神丹。
一日沒查清此物來曆,那個外來者便會如同一座大山般壓在她心頭,不論其他,單就於她自身而言也是有礙修行的。
隨後的發展正如公孫弘預料那般,雲綾率領親衛入宮開始清查後,一切順利得如有神助。
每當她沒什麼頭緒時,線索總能恰到好處地擺在她麵前,一抓一個準。
以至於僅僅一日功夫,她便抓捕了二十餘名宮人,還都是證據確鑿教人無法辯駁的。
直到再無線索出現,雲綾知道她的活計結束了,略一清點,前後竟足足抓捕了五十餘人。
看著手裡的供詞,她陡然發現這些人除了少數幾個是被外邦收買的,其餘人皆是朝中大臣所安插,還是平素與公孫家沒多少往來的大臣。
直到此時,她才在玲瓏的提示下醒悟過來,她好像不經意間得罪了不少人哩。
【天佑帝這是想讓你做孤臣啊。】
對於玲瓏的吐槽,雲綾不置可否,孤臣就孤臣吧,她原也沒打算去結交那些大臣。
於是,她梳理一番手中的證據,乾脆利索地向天佑帝交了差。
天佑帝粗粗看過,並未多言,隻是尋常地勉勵了幾句,便放雲綾出宮了。
走出承明殿時,雲綾還碰上了多日未見的燕王傅明洮。
看對方神色有些頹敗,顯然並未查到刺殺與北涼有何關係。
對此,雲綾也不意外,她在公孫弘的提示下已經猜到那場刺殺或許就是天佑帝一手炮製的,為的就是製造清查皇宮的借口。
傅明洮去查北涼,能查出什麼來才奇怪。
眼見傅明洮似乎有話要說,雲綾趕忙頷首致意,隨即匆匆離去,根本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