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三兩句不罵我你就難受。就為這,也值當的你不遠千裡,從東吾過來趁機罵我兩句。”
“王爺未免太高看自己了。”阮璃璃摸著手裡的茶盞邊緣,嗓音很淡,“要不是你身上牽扯著我兩個姐姐和我二哥在邊疆的事情,怕是早早的就命人在你這酒裡下毒了。哪裡還用得著專門跑一趟。”
“我們這關係,倒是比仇人還要難做幾分,不過我就是有些看不懂了……”阮璃璃目光落在一桌之隔的人身上,“王爺身上有傷,帶傷買醉,還日日都來我這裡,該不是想死在我這裡賴著我。”
北司宸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突然慢慢的放下了酒,“她是你姐姐,你不能不管。”
“她我當然不會不管,但是麻煩分清楚了,王爺你我可沒必要管。”阮璃璃靠在旁邊,“如果不是你,她選個好人家,能夠多安穩的過完這一輩子。”
北司宸低著頭靠在桌子邊,額頭抵在手臂上,悶悶的聲音傳來,“我在邊關征戰多年,人脈都用在戰事上了……”
北司宸說著,把手裡的酒杯扔在了旁邊,頭疼的閉了閉眼睛,“有的該散的都散了,京城這邊少了很多人手,消息也不那麼靈通。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已經過去快半年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居然現在才知道,我為什麼現在才知道。”
北司宸閉著眼睛,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隻覺得心口塞澀的厲害。
阮璃璃看著他,“我總覺得你就像一個小孩子。”
他在她這裡坐了這麼多天,鬨得這麼大動靜,說到底無非是想要她幫忙而已。但事實上,北司宸自己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是這麼想的,他甚至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反倒像是一個小孩子,故意的想要做一些出格的舉動來讓彆人注意到他,進而滿足他的需求。
他不敢開口直說。
怕是又覺得,過了這麼久的事情,他不僅沒有能力去保護想要保護的人,甚至連她出事了都不知道。
現在哪怕是一具屍體怕是也隻剩下了白骨。
他在害怕,他怕極了所以不敢開口。
北司宸靠坐在一旁,四周的聲音和光影都遲緩了些,笑了,“算我求你。”
“什麼?”
北司宸睜開眼睛望著她,“求你。”四周安靜了片刻。
“明早記得去早朝,仙月閣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待七日之客,明天起王爺沒必要過來了,仙月閣不迎。”阮璃璃起身。
北司宸閉了閉眼睛,神思又片刻的恍惚,隻聽到了她的最後一句話。
“還請王爺記住,我隻幫她,不幫你。”
阮璃璃覺得,他就像是一個從小都沒有吃過糖的孩子,他明明隻想要一顆糖。
但是沒有人在乎他,沒有人看見他。
他無惡不作,想要得到一切,最終他得到了那一切。
卻發現他其實一直在等的隻是他的那一顆糖。
他大概是等到了。
*閣樓的另一側,薄婭隔著簾幕遠遠的望著那邊的情形,轉頭走到了一個桌前。
北冥淵皺著眉,麵前站了一排仙月閣的男屬下,分成兩撥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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