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從軍的時候,用的並非我自己的名字,後來是一步步才走到殿下眼前,叫師父能看見我。”他拉上了文盈的手,“師父便是已故的馮大統領,師姐的父親。”
陸從袛思緒飄遠:“他們好像自小就相識,有青梅竹馬的情義,隻是起初一直沒成親,因為殿下是皇子,皇室中人不可能後院乾淨,師父也擔心自己的身份給殿下平添緋議。
師姐也一直不願意,之前她同我說過,喜歡便是喜歡,雖則想要在一起是本能,但明知前路不好走,會有痛苦,那即便是再喜歡,也要保持理智才是。”
文盈有些低落的想,可他們最後還是在一起,成了結發夫妻。
“他們二人是如何談的我不知道,但當時師父過身後,師姐很是痛苦,後來沒多久就嫁了殿下,還是先成的親,後給陛下寫的信,當時三殿下也是冒著與陛下生嫌隙的風險先斬後奏。”
文盈看著大公子,也不知是因大公子不知三皇妃處境,還是因為男子本就是更容易心疼男子,反正她隻從他的言語之中聽出來對三皇子的感同身受。
她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幽幽開了口:“三殿下側妃良妾應有儘有,還有公子您這般的能臣良將,更有三皇妃這樣好的女子願意屈居後宅,寧可不要自己的命也要為他生兒育女,誰能有三皇子過的自在?”
陸從袛張了張口,想要為三皇子說上兩句好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也是沒什麼底氣來說。
其實若單論三皇子,他身為皇子,有又太子虎視眈眈的情況下,如今做的哪一步都沒有錯,無論是娶妃納妾籠絡朝臣,還是作為夫君對妻子的嗬護體貼,他都不曾差過。
但這話,太過沒人情味了些,若他不認識師姐,心裡的難受可能會稍稍少些,僅僅有絲縷的憐憫,但如今殿下的正妻是師姐,他實在是覺得殘忍至極。
“師姐她過的,確實苦。”
陸從袛自嘲一笑,他甚至有些慶幸,幸而方才同殿下說話時並不曾妥協退讓,否則便會叫文盈也陷入這樣的境地之中。
文盈將頭慢慢低垂下來:“其實今日奴婢問過她,有沒有想過離開三皇子。”
她深吸一口氣:“她說,如今的日子沒也剩下幾天,離不離開的也沒什麼區彆。”
文盈眼眶控製不住有些濕潤,但卻也不至於哭上一場,隻覺得心裡憋悶著,眼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似過了冬的花般一點點凋零枯萎下去。
她感同身受地覺得絕望可憐,也是覺得自己如今過的這個日子,也沒比三皇妃樂觀到哪裡去。
隻是大公子卻在這時候攥緊了正拉著她的這隻手:“不要怕,我絕不會叫你如此。”
文盈聽他這般說,其實也是心虛了一瞬,不知公子是不是看透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但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應當是公子也遇到些難處,這才站在他的位置上,來同自己說的這句話。
文盈沒有細追究,聽不懂的話便稀裡糊塗過去罷,她一向如此。
回到陸府的夜裡,文盈做了一場夢,夢中她大了肚子,比三皇妃的肚子還要大,肚子沉得她走不動路,隻能成日裡躺在木輪椅上,被人掐著時辰推出去曬太陽、吃飯,活的如同木偶。
她住的院子就是大公子即將搬去的那個府宅,唯有四方的天地,四方的院牆,將她死死籠罩在其中,無法逃脫、無法反抗,日複一日直至逐漸在其中逐漸消亡。
夢裡的大公子偏執的可怕,甚至還要將她要去投胎轉世的魂魄都抓回來,即便是死,都不要叫她有離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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