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如今半點體麵都沒有,衣裳沾染灰塵,額頭也因為磕的太猛而出了淤青。
文盈下意識去看大公子麵上神色,眼見他麵色凝重,蹙眉而立:“夏家應當還是要些臉麵的,怎能做出這種隨意打殺家中子女的事?”
掌櫃的眼見有些為難了起來,沉默一瞬,終是忍不住開了口:“是……是半年前夏大姑娘驚馬之事。”
文盈抬眸去看大公子,他似也是同她想的一樣。
半年前的驚馬,便是大公子出手去救的夏大姑娘,叫她對公子一見傾心。
“這事同夏五有關係?”
掌櫃的自覺這話不該說,但卻又不得不說。
“這事,我是知道的,五姑娘在家中頗受大姑娘薄待,她也是迫不得已,這才想在馬身上做手腳,但想來也是上天知曉五姑娘動手後就生了悔意,這才叫您出現,出手將大姑娘救了下來。”
陸從袛扯了扯唇角,冷笑了一聲:“迫不得已?還生了悔意?”
掌櫃的頭頂冒了虛汗,遮遮掩掩用袖口擦了下去。
“如今此處沒有外人,你不必說這些美化的話來為她遮掩,她究竟是迫不得已,還是蓄意為之,是後悔還是失望,她心中清楚,你心中也清楚。”
陸從袛眯著眼睛打量他:“如今是都東窗事發,夏大姑娘要找她清算?”
掌櫃的似要哭了般,又是磕起頭來:“求您救救五姑娘罷,她罪不至死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們雖然還沒做成夫妻,那也合該有……十幾日的恩情了,您就當做件好事罷,救救她!”
陸從袛伸手捏了捏眉心:“依我朝律例,諸謀殺人這,徒三年,已傷者,絞,已殺者,斬,若那時我不曾出現,夏五姑娘確實該殺。”
“可、可您不是出手了嗎?您那日不止是救了大姑娘,也是給了五姑娘挽救的機會啊,這也是您種下的因果,求求您,去救救她罷!就這一次,就這一次!五姑娘絕不會給您添麻煩,日後她與您再無關聯!”
掌櫃的一個勁的磕頭,恨不得要將自己也嗑死在這。
陸從袛靜靜沉默半晌,最後才開了口:“若我去辦,也是依照律例,即便是能留住一條命,也是要徒三年。”
“行,怎麼找都成的,隻要能留一命,怎麼招都成!”
掌櫃的喜笑顏開,當即便從上站起,隻是因跪的太久了,腿上險些一個踉蹌。
“走,您這邊請。”
掌櫃的作勢要上前來帶路,但陸從袛卻直接對著墨一道:“你去陪同他一起報官,該是如何,皆按律法辦。”
掌櫃的懵住了,站在原地不肯動彈。
陸從袛眸光平靜且涼薄:“你既說怕壞了她名聲,便叫墨一用我名頭去,不會有人敢多說什麼閒話。”
掌櫃的支支吾吾,半響憋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陸從袛眉峰一挑:“愣著做什麼,還不開去?不是說不能再拖?”
掌櫃的看看他,又看看文盈,最後一咬牙,隻能拱手同墨一說一句有勞,這才趕緊帶著人離去。
文盈站在大公子身側,手被他捏握住:“走罷,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