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的喉嚨口皆是苦澀,她其實很想同大公子說說文嫣的事。
她並非有埋怨的意思,也知道人死不能複生,但是她心中實在是難過的,難過到每喘一口氣就發疼,一刻都忘不掉文嫣死時的情形。
她想找一個肩膀靠一靠,就向從前一樣,天塌下來,自有旁人會幫她頂著,幫她想辦法。
但是如今看著公子站在自己麵前,身姿分明還是如從前般挺拔,可她卻莫名覺得他在強撐,好似內裡已經土崩瓦解,但不願叫任何人發現。
文盈壓下訴苦的衝動:“公子可是幾日沒有休息了?先吃飯罷,免得身體吃不消。”
陸從袛漆黑的眸子顫了顫,被文盈拉著也沒掙脫,一直到桌案邊的圓凳上坐下。
杜媽媽此刻已經退了出去,大公子也是她帶大的孩子,這般模樣她自是了解的,定然是出了天大的事。
她隻能將希望寄托在文盈身上,希望她能將大公子勸開些。
陸從袛動了動筷子,隻是東西吃到口中一口,卻是實在沒什麼味,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子,不吃怕是要出事。
文盈緊緊握著他的手:“公子,奴婢很擔心您。”
她垂下頭來,拉著他的手,就好似拉著一顆救命稻草。
“奴婢這幾日很慌,很害怕,聽說皇帝駕崩了,還是太子登基,奴婢怕他對您不好,您又一直沒能回來,奴婢想辦法叫人去打聽,卻聽說您有要助三皇子謀反之嫌,奴婢實在是擔心的緊,也是怕您……”
怕他回不來。
陸從袛筷子一頓,但緊接著又開始吃飯,半晌不答話。
終於將飯吃的差不多少,他才終於開了口:“如今想想,幸而我還未曾許你名分,否則我若是出什麼事,你是我家女眷,怕是要去教坊司過後半輩子。”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確確實實是待著些玩笑的意思,隻是文盈卻心中一緊。
大公子為何突然用這種事來說玩笑?
陸從袛低垂眼眸,未曾看文盈一眼,但卻任由文盈將自己緊緊拉著。
“我並非謀反,隻是覺得陛下的死另有蹊蹺,三殿下也是如此,我們想要近前查看,但太子不許。”
他聲音淡了淡:“確實好險,差一點我便是要因為謀反斬首了。”
他將這話說的平常至極,但文盈卻是被激出了一身冷汗。
“三殿下倒是比我還慘些,我如今尚且還能回到家中,還能見見你,但他卻是被留在了宮中,太子不敢放他。”
文盈不懂朝中事,但她還是知道的,三皇子也想做皇帝,但如今皇帝已經定了下來。
一個山頭還不能留下兩隻老虎,三皇子怕是要不好,而大公子同三皇子感情這般深厚,怕是太子要將他視為三皇子的爪牙,第一個拔除了去。
文盈後背儘數都是冷汗,她更覺恐慌無措。
文嫣已經離她而去,難道公子也要如此嗎?
但她還是給自己些希望,低聲問:“公子如今回來了,是不是太子便不會將你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