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悶雷又響了一聲,慢慢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陸從璟在掰開陳茗菡手的同時,側身走到連廊之下,女子一直跟在他伸手,他回身時才終是看見她的模樣。
不過幾日沒見,便是肉眼能發覺的輕減下來,也不知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哭的,她雙眸紅的厲害,配上她一張血色褪去的瓷白的臉,好似身旁的風再用些力道,便會將她吹倒。
若是放在以前,美人這般脆弱又嬌柔的模樣立在自己麵前,陸從璟定然會心疼,可現在他腦中回想起來方才皇後話,竟從心底隱隱生出些痛快來。
“二哥在生我的氣是不是?我不是有意不見二哥的,隻實在是……實在是見不得。”
陳茗菡咬了咬唇,隻吐出這兩句話,便已經很是艱難。
隻可惜她的為難與窘境都似拋給了瞎子看,陸從璟還因皇後那般不講情麵而不願給她好臉色。
文人都是要麵子的,陸從璟亦然,隻是自小到大總有人捧他,輪不到他主動找麵子,他隻需要表露出謙遜溫和的模樣便好。
可方才他分明已經將自己無助的一麵展露在皇後麵前,換來的卻是她語帶嘲諷的撇清關係,他的臉麵好似被撕破丟在了地上,如今叫他半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生不起來,隻有無處發泄與表達的惱怒。
最後,這份惱怒催著陸從璟冷著一張臉:“皇後娘娘自小便寵愛姑娘,姑娘如今也是住在宮中,錦衣玉食養出的貴女,誰敢生姑娘的氣?姑娘又有什麼不得已?”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陳茗菡上前幾步就要去拉陸從璟的手,但他卻退後兩步。
陸從璟的聲音彆外麵呼嘯而過的風還要冷上幾分:“姑娘也自重些罷,之前是我冒失了,不該不顧男女大防擅自去找姑娘,竟逼得姑娘從宮外陳府躲進了宮裡來,我在這同姑娘賠個不是。”
說著,他對著陳茗菡拱手作揖。
陳茗菡當真是被他這樣給氣到了:“陸二哥,你當真要這般跟我說話是不是?”
陸從璟彆過臉去不看她,心中卻是道:隻許你長姐這般對我,為何我不能如此對你?
隻是他的沉默更是刺痛了陳茗菡的眼,她身子止不住的發顫:“你可知我為何不能見你,又為何要入宮來,你當我是願意的嗎?”
陳茗菡的淚已經覆了滿麵,她緩步想陸從璟靠過去:“你可知我來尋你是做什麼的?”
她的手搭在了腰間的係帶上,將扣子解開,但去沒有將罩衫脫下。
“家中已經不願叫我嫁與你,陸二哥,今日我願將一切都豁出去,隻問你一句,你願不願同我在一起!”
陸從璟聞言渾身一滯,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茗菡這人自小到大最守規矩,即便是同他心意相通之後,也是一直守著禮數,私下無人之時,來拿手都不會拉。
今日他實在是被氣到了,方才被她抱住時竟是忘了疑惑,她今日為何會做出這種出閣的舉動。
隻是看著女子麵頰緋紅、眼眶泛淚,還要在自己麵前寬衣解帶,口中又說著自薦枕席的話,叫他如何能拒絕?
他又想起了皇後,若是皇後知道,這個被她護的跟眼珠子般的妹妹,在他麵前做這種孟浪的舉動,該是什麼反應?
一種難以明說的痛快在胸膛之中蔓延開來,隻是陸從璟沒有直接答應,而是蹙了蹙眉:“這是在宮中。”
“無妨的,去我現下住的偏殿之中,我已將人都打發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