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坐在步輦上,文盈心裡仍舊突突在跳,生怕再出現陳姑娘這種,派個宮婢給她攔下來。
但這次到底是得了上天眷顧,她終是平安出了宮門,一路被送回了新陸府,與嬤嬤拜彆之時她還有些恍惚,直到看著屬於皇後的人儘數離開,她這才終於緩和了下來。
一直等著她的杜媽媽忙來攙扶住她:“姨娘,皇後娘娘都說什麼了,可有為難你?”
文盈想了想,到底還是搖搖頭:“為難算不上,就是她說的話,沒句都有些不好回答。”
她隨著一同進了屋,猛灌了好幾口水喝,這才慢慢將宮中的事說了出來。
杜媽媽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同文盈麵對麵坐著,想不出來個什麼解決法子。
她年紀的大了,如今也沒了什麼主心骨,文盈便得撐起這個責任來,伸手撫了撫杜媽媽的肩:“不必擔心,我來想法子就是,現在回想起來,我在皇後娘娘麵前說的話也沒什麼不對,說不準還真就能叫我糊弄過去了。”
她乾脆往好處想:“皇後娘娘伴在新帝身邊,此番傳召我進宮也是受了新帝的指點,說不準是她早知道了什麼口風,大公子這事能揭過去,這才未雨綢繆叫我進宮去提點,這般想來也算是是件好使。”
杜媽媽雖仍舊擔心著,但聽了文盈這般說,倒是能叫她心中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些許。
文盈卻隻是表麵如此罷了,等講杜媽媽勸了下去,自己則在屋中思慮著此事該如何是好。
她見不到大公子,也不知新帝下的處罰到底多輕多重,她倒是有些後反勁兒,怨怪自己反應太慢,上次見到賀郎君的時候就該問問他該如何尋到他,能見一麵一起商議商議法子也是好的。
許是賀郎君也擔憂著她這邊入宮的情況,待到日暮西沉,他走了後門,叫小廝給她遞了話過來。
文盈急忙慌地去請人進來,卻是被角門小廝奇怪地看了一眼,好似她要趁著大公子入牢獄的時候為自己謀求旁的郎君一般。
被她一看,小廝撇撇嘴,自己又低垂著頭,看似是老實了,可單憑他麵上神色,便能看得出來他心中想的是有多齷齪。
賀行潤進來時也瞧見了那小廝的眼神,微微蹙眉:“姨娘這府上小廝,也不能管的太鬆泛了些。”
文盈麵上一陣發燙,這與在說她管家不利也沒什麼區彆。
但還未曾等她如何,賀行潤便率先一步對著小廝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與你家大人是過命的交情,你隨意揣度也不該揣到小爺我頭上來,你家姨娘心善,想來素日裡也是恩威並施,可你莫要以為大人離府便能隨便生亂。”
他眉目之間是少有的冷凝:“這話你記在心裡,也同旁人說道說道,若再叫我知曉有誰隨便編排姨娘,我便代行你們大人之職,將你們通通發賣了去。”
小廝這般便是被嗬住了,僵愣了一瞬才猛地跪了下來:“老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他慌忙去看向文盈,磕了兩個頭:“姨娘恕罪,小的方才走了個神,也不知道小的這個狗腦子想到哪裡去了,怎麼就差了神呢。”
文盈被賀行潤突然的發難弄的愣住,下意識抬眸去看他,卻見賀郎君對她使眼色。
她當即明白了其中意思,也擺了冷臉:“沒眼識的東西,丟人丟到郎君麵前來了,說不準再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嚼了主子多少的舌根,還不滾下去,罰你半月的月銀,就當給你長長記性!”
本月的月利銀子算不得多,不過是小懲大誡,小廝聞言又是跪下磕兩個頭,謝主子的從輕發落。
賀行潤手中折扇搖個不停,也不去理會小廝,隻對著文盈道:“我與從袛不是外人,姨娘同我不必客氣,咱們就近找個涼亭說說話就是了,不必去什麼正堂。”
文盈點點頭,隻是還沒等自己帶路,賀行潤便好似比她還熟悉這個府邸一般。
他回頭看著在後麵緊跟他腳步的文盈,輕笑了笑:“這府宅修繕之時還是我幫著從袛參謀的,府裡的路我熟。”
他自顧自落座在石凳上,對著文盈擺出一個請的手勢,倒是半點也沒客氣。
“姨娘莫要怪我多管閒事,這是新立的門戶,府中的規矩一應都得重立,姨娘你平日裡的辛勤我也是聽從袛說過的,隻是誰家府裡都這樣,不遇事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安穩順遂,一但遇到點什麼亂子,便都揣起了自己的心思。”
他語重心長:“你也彆怪我小題大做,他能當著你我的麵弄那些眉眼官司,誰知道他背地裡又會做出什麼蠢事。”
文盈點點頭,想著還是自己疏忽了,府裡家主出了事,下人們又不是府上今年累月過下來的家生子,自然不是一條心,想什麼的都有,合該早些規範著些,今日賀郎君這一出,算是幫著她殺雞儆猴了。
賀行潤還是怕文盈拘謹的,先說了她關心的事:“大理寺的人遞出來消息,從袛現下待的還不錯,還是之前他的那件牢房,未曾有人審問他什麼,但宮中也未曾傳出什麼旨意定下如何處置他,放過與否尚且都未有定論。”
文盈點點頭,能得這個消息便已經算好的了,她將自己入宮後皇後娘娘說的話皆重複了一遍,當然也包括了陳姑娘的事情。
賀行潤聽著一開始麵上倒是沒什麼反應,隻是聽見提到了陳姑娘,倒是微微蹙眉。
他嗤笑一聲:“這事我倒是有所耳聞,當初陸相把陸從璟待價而沽,倒是瞧不上這個太子妃的胞妹,如今一報還一報,被人家率先一步給踹了,就是不知道這陳家姑娘是許了哪戶人家,可一定要比陸從璟好才成。”
文盈稍稍有些驚訝:“郎君知道陳姑娘的事?”
“也算不得什麼秘密罷,一個是太子伴讀,一個是太子的小姨子,哪裡能不出點事?這事從袛也知道,我之前還勸他告訴你,但他也不是背後嚼人舌根的,便也沒想著跟你說。”
賀行潤說到這,又覺得好笑:“你說說這人,我將這事當個辛秘一樣告訴他,結果他回了我這麼一句,合著他不是嚼舌根的人,那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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