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不辭辛勞地忙碌了好些日子,總算將那幾畝地的玉米陸陸續續地收了回來。先掰回來的玉米經過脫粒後,已晾曬乾,被妥善地存放在裝糧食的高木櫃子裡。然而,後麵收回來的玉米還得接著進行脫粒和晾曬。為了能在這大好的太陽天裡儘快將玉米收倉,晾曬玉米可是有著不少講究呢。清晨,林兒便挑起滿滿一擔擔玉米,步伐沉穩地走到場院裡,然後將玉米傾倒而出。六妹輝兒緊接著拿起刮子,細致地把玉米均勻地攤開,每一顆玉米都像是找到了自己合適的位置。
當玉米晾曬好後,一家人齊聚在屋裡,開啟了給玉米脫粒的勞作。屋內那一絲陰涼,如同一縷清風,吹散了烈日帶來的酷熱之感。眾人的雙手在玉米間快速地穿梭著,發出富有節奏的聲響,仿佛是一首獨特的勞動樂章。
小鳳的心中,滿滿的都是對孩子們的心疼。她不願孩子們出去遭受烈日的暴曬,於是,她自己總是在屋裡抹一會兒玉米後,便悄悄起身,悄然地來到場院裡。
室外驕陽似火,烈日高懸在天空,仿佛要將大地烤化一般。小鳳置身於這酷熱的場院中,豆大的汗珠不斷從她的額頭滾落,順著臉頰滑下,在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她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濕透,緊緊地貼在身上,卻顧不上擦拭一下汗水。為了讓玉米儘快收倉,她全神貫注地照看著這些珍貴的糧食。
每過不到一個小時,她便頂著烈日來到場院裡。陽光如利劍般刺在她的皮膚上,帶來陣陣灼熱感,但她毫不在意。她用刮子翻動著玉米,確保每一顆玉米粒都能均勻地曬到陽光。她的雙手被刮子的柄磨得發紅。
有時候,遇到特彆潮濕的玉米粒,玉米粒下麵的壩子會蒙上一層潮氣。小鳳便不辭辛勞地把玉米壟起一道道脊,如此一來,便空出了一道道壩子,陽光可以直射而下。就這樣反複幾次,場壩漸漸曬乾了,小鳳又接著把玉米均勻地鋪開,她在用自己的行動為玉米儘快收倉做出最後的努力。她清晰地記得前些年,有一次剛剛收完玉米,就接連下了好幾天的雨。那時候,家裡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到手的糧食發黴、長牙,滿心的無奈與惋惜。如今,他們更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好天氣,齊心協力地為玉米的收倉而努力著。
終於,隻剩下最後一場院的玉米,再晾曬一天太陽就可以收倉了。吃過午飯的午後,由於早上一家人天沒亮就起床砍玉米杆,砍玉米杆可不是一項輕鬆的活兒,那玉米杆上的葉子上滿是毛毛,弄在臉上身上混著汗水奇癢難忍,有時一個不小心被玉米葉子還會劃出血口子。小鳳和輝兒都是極為麻利的人。隻見她們手持砍刀,動作乾脆利落,一通“啪啪”聲響起,一根根玉米杆紛紛倒地。林兒則負責將砍倒的玉米杆碼放整齊。隨後,他用稻草製成的麻繩,熟練地將這些玉米杆捆成一大捆。接著,三四個一捆地將它們立在土裡,遠遠望去,就像一個個小巧的帳篷。就這樣高強度地忙碌了一大上午,等到午飯時間,每個人都疲憊不堪。吃過午飯,那股強烈的疲憊感襲來,大家也都昏昏欲睡,大家都東倒西歪地倒在地上,床上開始午休了。小鳳輕輕走出屋子,準備再翻一次玉米。抬眼望去,天空暗沉沉的,烏雲如洶湧的潮水般從天邊滾滾而來,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小鳳心中一緊,她知道必須趕在大雨來臨之前把玉米收進倉裡。她急忙轉身回屋,大聲呼喊著家人“快起來,要下雨了!”瞬間,一家人從睡夢中驚醒,紛紛跳起來衝向場院。
小七和傑兒雖然年紀小,但也懂事地拿起掃帚,用力地清掃著玉米,把它們往一起聚攏。林兒則迅速找來推子,將成堆的玉米快速推向一旁,以便能更高效地收集。輝兒緊緊握著簸箕,一趟趟地把玉米裝進籮筐裡。小鳳拿著鐵鏟,把玉米鏟到籮筐裡。林兒則把玉米一擔擔的往家裡挑。
天空越來越暗,風也漸漸刮了起來,吹得玉米葉子沙沙作響。一家人爭分奪秒,額頭上的汗水不斷滑落,卻顧不上擦拭。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急與堅定,一定要把玉米保住,不能讓辛苦的勞動成果被雨水毀掉。
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玉米一點點地被收進籮筐、挑到屋裡。終於,就在第一滴雨落下的時候,最後一袋玉米也被安全地放置好了。一家人看著彼此疲憊卻欣慰的臉龐,心中滿是感慨。這場與時間賽跑的搶收玉米之戰,他們又一次取得了勝利。
這時,雨點越下越密,如斷了線的珠子般紛紛灑落。隻聽到對麵陳壽家的媳婦桂花那撕心裂肺的哭聲“我的玉米啊,要被水給衝走了,要我怎麼活啊!”那哭聲在雨中顯得格外淒厲,充滿了絕望與無助。“你還哭個錘子啊,搞快來收啊!”小鳳聽到哭聲,心中一緊,同為莊稼人,她深知糧食對於一個家庭的重要性。她馬上招呼林兒“拿上鏟子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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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兒二話不說,迅速抄起鏟子,和小鳳一起衝進雨中。他們頂著如注的暴雨,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桂花家的場壩奔去。雨水模糊了他們的視線,卻無法阻擋他們急切的腳步。
一到桂花家的場壩,他們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場壩上的玉米在雨水的衝擊下,四處滾動,眼看就要被衝到低窪處。小鳳和林兒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投入到搶收玉米的戰鬥中。
小鳳揮舞著鏟子,迅速地將玉米低窪處快要被衝走的往籮筐裡鏟,她的動作果斷而有力,仿佛在與時間賽跑。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她也顧不上擦拭一下。林兒則彎下腰,雙手不停地往簸箕裡裝玉米。他們配合默契,爭分奪秒地搶救著這些即將被雨水衝走的糧食。
經過一番緊張的奮戰,玉米搶回來了一大半。然而,還是有一部分玉米順著場壩的低處被雨水衝到了泥巴地裡。
小鳳安慰道“還好搶回來一大半,這些泡水的再多曬幾個太陽就乾了,外麵泥地裡的不太好摳了,等雨停了可以把雞放出去琢起來吃了。”桂花聽了這話,頓時火冒三丈,“你倒說得輕巧,雞吃玉米我們吃啥啊!”小鳳被這突如其來的指責弄得有些發懵,她本是好意安慰,卻沒曾想被這般頂撞。她心裡一陣委屈,自己好心幫忙,卻落得這般埋怨。
林兒見桂花如此蠻不講理,心中也來了氣,沒好氣地說“走了娘,不識好人心。”說完,拉著小鳳就要離開。陳壽滿臉歉意地看著兩人,趕忙說道“實在對不住啊,她這人心急,說話不中聽,你們彆往心裡去。”說著,狠狠地瞪了桂花一眼。提高了音量說道“你還有理了?我看到天陰了就叫你起來收,你個懶婆娘就知道睡,還說這雨下不來。”
桂花依舊不服氣,她撅著嘴反駁道“昨天你說收,收了沒下,又倒出來曬,這不是瞎折騰嘛。再說了,我哪知道今天這雨說來就來。””桂花的聲音弱了下來,她也知道自己這次確實做得不對,但又不想在陳壽麵前服軟。
陳壽看著自己的婆娘,無奈地歎了口氣,又轉頭對小鳳和林兒說道“今天多虧了你們,要不是你們幫忙,這損失可就大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感激和愧疚,他知道自己的婆娘剛才的話實在過分。
“哎。”小鳳歎了一口氣,這聲歎息中,有對桂花蠻不講理的無語,也有對堂弟陳壽的心疼。她本是一片好心,卻換來桂花的指責,心中難免有些委屈。但她也明白,在這緊急關頭,不能計較太多。她不再多言,馬上轉身,快步跟上已經冒雨前行的林兒。母女倆的背影在雨中漸漸模糊,卻在陳壽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陳壽靜靜地站在那裡,望著她們離去的方向,心中充滿了感激。
所以說,莊稼人啊,真的是隨時都在看天吃飯。他們的生活與天氣緊密相連,每一個決定都可能關乎著一年的收成。而這些應對天氣變化的方式,皆是有賴於莊稼人在漫長歲月中積累的長久生活經驗。若沒有這些經驗的指引,便極有可能像陳壽家一樣陷入困境。他們搶收之時,天空晴朗,本以為不會下雨,可誰能想到,等到真正下雨之際,卻因之前的誤判而未能及時將糧食收起來,眼睜睜地看著辛勤勞作的成果麵臨被雨水衝刷的風險。
而小鳳家則截然不同。他們深知天氣的變幻莫測,寧可誤收十次,也不願讓糧食有一次被雨水淋濕的可能。他們總是小心翼翼,時刻關注著天空的變化,隻要有一絲下雨的跡象,便立刻行動起來。無論是烈日炎炎還是風雨欲來,他們都不辭辛勞地忙碌著,隻為了能將糧食安全地收入倉中。隻有當糧食整整齊齊地碼放在倉裡,他們那顆懸著的心才算真正安穩下來。因為他們明白,這些糧食不僅僅是一年的勞動成果,更是一家人生活的希望與保障。在與大自然的這場博弈中,他們憑借著謹慎與經驗,努力守護著自己的家園和未來。
玉米在陽光的炙烤下徹底曬乾後,便到了交公糧的時刻。小鳳家此次需上交400斤玉米。林兒力氣有限,一次根本挑不了如此重的分量,於是他與生產隊的男勞力們共同商議,誰家的玉米先曬乾,大家就互幫互助,一起挑著去交公糧,輪流進行。此時,林兒家的玉米已然曬乾,放入口中一咬,發出清脆的嘎嘣聲。林兒隨即約上一行人,挑起擔子,踏上前往幾公裡之外糧站的路程。
一路上,眾人雖腳步沉重,卻滿懷期待。那扁擔壓在肩頭,隨著步伐有節奏地晃動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映照出古銅色的肌膚和額頭晶瑩的汗珠。他們的眼神堅定而又充滿希望,仿佛肩上挑著的不僅僅是沉甸甸的玉米,更是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對國家的一份責任。
到達糧站後,隻見人們排成一條長龍,耐心地等待著檢驗。隊伍蜿蜒曲折,如同一條緩慢蠕動的巨龍。糧站周圍彌漫著糧食的香氣,那是大地的饋贈和農民們辛勤汗水的結晶。人們有的靜靜地站立著,雙手扶著扁擔,目光時不時地望向隊伍前方,觀察著情況,眼神中流露出焦急與期待。有的人神色緊張,緊緊地抿著嘴唇,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擔心自家的糧食不過關。他們在心裡默默祈禱著,希望自己的勞動成果能夠得到認可。而有的人則相互交流著經驗,分享著如何挑選出優質的公糧。他們的聲音雖不大,卻充滿了對豐收的喜悅和對交公糧這件事的重視。“我可是挑了最好的玉米來交,就盼著能順利通過呢。”一位老農低聲說道,臉上滿是期待。“是啊,咱可不能馬虎,這交公糧可是大事。”旁邊的人附和著,眼神中閃爍著認真的光芒。
隊伍前方,不時有沒曬乾的玉米被退回來。那些人家無奈地看著被拒收的糧食,滿臉愁容。還有一些因含有雜質而被要求重新挑選的,他們隻能在糧站的壩子裡忙碌起來。有的人將玉米倒出來,仔細地挑選著雜質;有的人則再次攤開玉米,讓陽光繼續照射,試圖讓糧食更快地達到標準。
終於輪到林兒了。工作人員仔細檢查著林兒家的玉米,隨後露出滿意的笑容,誇獎道“你家的玉米又乾,又乾淨。”林兒的臉上頓時浮現出自豪的神情。他挺直了腰杆,仿佛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最大的認可。在這個充滿希望與責任的交公糧場景中,每一個人都在為了國家的建設貢獻著自己的力量,那一幅幅畫麵,成為了時代的深刻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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