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跟坐牢一樣,被囚禁的滋味是不好受。朱興明有些後悔了,當初自己不該這麼作死的。
朱興明在鐘粹宮裡,當真是度日如年。崇禎的聖旨絕不是兒戲,鐘粹宮外麵,由宮中侍衛把守。
要命的是,每日都有老師給朱興明來授課。畢竟太子年幼,功課可不能落下。
胡守恒中進士後授湖州府推官,在崇禎七年全國推選廉吏中,他被推選為廉吏第一名,改授翰林院編修。崇禎八年,崇禎皇帝的太子朱興明年已八歲,崇禎帝開始為太子東宮選擇侍班講讀官,胡守恒以其滿腹經輪和忠孝人品被選為東宮校書。
此時,胡守恒抱著一部唐代史學家吳兢著的一部政論性史書《貞觀治要》,他在教授朱興明。
可講了沒幾句,朱興明就站起來道:“胡先生你說的這些是否有些本末倒置之嫌,可眼下大明正是內憂外患之時。咱們該學的,不是治國之略,而是禦敵之策。”
胡守恒一怔,沒想到小小的太子竟然向自己發問,他對著太子施了一禮:“不知太子殿下,對於禦敵之策,又有何見解?”
“很簡單,你下來。”說著,朱興明居然自己上了講堂,讓胡守恒下去聽課。
這一下,不知道是誰在本末倒置了。可太子吩咐,胡守恒又不敢不應聲,當下乖乖的坐在了課桌前。
朱興明也不客氣,直接將講桌上的書收了起來:“本宮不看書,因為本宮講的是禦敵之策。大明王朝,經二百餘年的洗禮,軍備鬆弛,將士戰鬥力不足。加上天災頻繁,國庫空虛。對付關外的建奴,當以守為主。攘外必先安內,建奴尚在其次,國內的反賊才是首要。至於如何對付反賊,本宮認為有以下幾點...”
朱興明侃侃而談,直接把胡守恒聽得一愣一愣的。從政治、經濟、到武備、士卒的訓練、將領的選拔、再到流民的安置、再到水利、灌溉、稅改...
許多話胡守恒聽得一頭霧水,有些話卻聽得心驚肉跳。這哪裡是一個小小的太子說的話,簡直就是一個聖主轉世,在這小小的講台上指點江山,隻把胡守恒說的汗顏無地。
汗顏無地的原因,在於胡守恒覺得,自己教授不了太子了。因為,太子比自己懂得多得多。
如芒在背如鯁在喉的胡守恒,聽完了朱興明講授的這節課,隻聽得汗流浹背。朱興明還怕他不懂,儘量說的淺顯一些:“...總之,賦稅乃是兵員之本,然賦稅亦是反賊之源。隻有從根本上解決百姓賦稅難題,唯有從商稅入手。然商稅必會引起朝局反對,這就需要執政者,也就是我父皇的能力了。胡先生,本宮說的如何,不知你聽明白了沒有?時間,也就是說,留給大明最重要的就是時間問題。”
胡守恒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然後起身對著朱興明施了一禮,過去抱起講桌上的書本,逃也似的走了。
朱興明一驚:“哎,我說胡先生。”
然後,接下來教授朱興明課業的,是真定府司理、翰林院編修、東宮講讀官、侍講、禮部會試副主考劉正宗。
這個劉正宗還真算是夠正宗,他給朱興明將的是經史子集中的文集詩詞彙編。
“太子殿下,今兒禦廚給殿下準備的是糖醋鯉魚。老朽路過尚膳監的時候,早就問道魚香味而了。今兒老朽不講彆的,就給殿下講一下以魚為題的詩詞如何?”
朱興明點點頭:“好,有勞劉先生了。”
在劉正宗眼裡,朱興明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娃娃而已,當下,他給朱興明吟了一首唐代柳宗元的《江雪》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首詩講的是...”
“行了行了,”朱興明伸手打斷他:“好詩好詩,先生不必再講了,這首詩本宮早就背的滾瓜爛熟了。”
劉正宗好吃,今日來給太子授課,聞到了尚膳監做的糖醋魚,不由得食指大動。聽朱興明這麼說,當下他捋了把胡須:“好,那老朽再給你換一首:蓬頭稚子學垂綸,側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問遙招手,怕得魚驚不應人。”
朱興明聽得頭都大了,老子滿肚子的現代科技知識,當次國難之際,哪有閒工夫在這聽你吟詩作對。
“好了,彆吟了。劉先生,既然你說到魚,這些前朝遺留下來的名作雖好,總是他人做作,你吟來又有何意味。這樣吧,本宮給你即興吟上幾首,你且聽聽如何?”
太子爺要自己作詩,劉正宗隨即大喜:“老朽洗耳恭聽,太子殿下的詩詞,定然是極好的。”
好你妹,本宮會個屁的作詩了。不過,本宮不會寫詩,卻會背詩,等我想想後世有幾首什麼拿得出手的詩詞,待會兒背將出來,反正你也不知道。
朱興明清了清嗓子,隨便想到了一首清代的詩詞:“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絲綸一寸鉤。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
這首詩作者是王士禎,此時的王士禎不過是個六歲幼兒。這首詩要在幾十年之後才作的出來,老子先借來一用,糊弄住這個老酸儒再說。
果然,朱興明一吟之下,劉正宗臉色大變:“好、好、,好詩也!”
哈哈,果然把這個老酸儒給唬住了,朱興明洋洋得意:“這作詩有什麼新鮮,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嘛。”
朱興明這隨口一吟,竟然都是出口成章的名作。隻聽得劉正宗也是一愣一愣的,這太子,神人啊!
幾日後,乾清宮暖閣內,崇禎的禦桌上擺放著兩份辭呈。一份是東宮侍班講讀官胡守恒的,一份是東宮講讀官劉正宗的。
此刻的二人,就垂手站在下麵。
崇禎看到這兩份辭呈,不由得又驚又怒:“怎麼回事,是這個逆子又行什麼大逆不道之事了麼,竟惹得兩位先生先後遞了辭呈!來人,把這個逆子給朕叫過來!”
崇禎覺得,定然又是朱興明闖禍了。不會是給先生硯台上尿尿、在講桌上動手腳之類的吧。這逆子反正是越來越不成話了,看來還是收拾的不夠狠。
誰知道,胡守恒和劉正宗一聽,二人一齊跪下,胡守恒滿臉慚愧的說道:“萬歲爺,實在是臣等才疏學淺,教授不了殿下了。”
劉正宗也跟著說道:“正是,殿下的學問早已勝過我二人,臣等二人再教授下去,隻會耽誤了太子殿下的前程。還請萬歲爺恩準,準臣等二人辭去東宮講學之位。”
“你們說什麼!”崇禎一驚而起。這個逆子,到底又在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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