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詔獄的獄卒們,還是滿臉的不忍。甚至於,有的人還會當場崩潰。可是在裡麵待得久了,每個人都會徹底的麻木。
行刑,對於獄卒們來說,跟殺雞沒區彆。
詔獄的行刑過程其實無需贅述,除了東林六君子,詔獄的獄卒們,還沒服過誰。
尤其是這些貪贓枉法的官員,進來之後幾乎不用用什麼酷刑,就能輕易地得到他們想知道的東西。
貪官,豈有不怕死的?
可僅僅是這樣,那你就太小瞧了詔獄。
負責詔獄酷刑的,是錦衣衛指揮僉事鄧北明。此人是個王八蛋,一個‘狠’字貫穿了整個人生,不夠狠,也進不了詔獄當職。
手下將兵仗局賈川的供詞拿了過來:“鄧大人,賈川依然全招了。兵仗局進來的精鐵,共有七家。其中兩家是成國公朱純臣的鐵廠所供,可這兵仗局的賬目極亂。即便是賈川嘴裡得到供詞,七門紅夷大炮皆出自成國公鐵廠,然並無實質證據。單單是口供,恐對成國公造不成什麼威脅。”
王八蛋鄧北明“哼”了一聲:“成國公的案子到此為止,咱們得到的命令是調查兵仗局,至於成國公不再咱們調查範圍之內。我問你,賈川的供詞都可靠麼?”
這種逼供的事,對於詔獄來說是輕車熟路,那手下點點頭:“可靠,賈川剛來,尚未上刑就全招了。我們又連著對他施加了三次酷刑,每次的口供都前後一致,不會出錯的。”
這就是錦衣衛詔獄的可怕,進來不管是你招供沒招供,該受的酷刑一樣不少。即便是你招了,後麵還會繼續對你用刑,直到榨乾你,徹底摧殘掉你的心智。
隻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鄧北明冷笑一聲:“這算什麼,再給賈川上三次刑,繼續審。若發現一處的口供不一致,直到審死為止。”
可憐的兵仗局掌印太監賈川,怕是從三五歲有記憶以來,做過的所有的壞事,隻要是能想起來的他都會乖乖招供。那怕,你曾經偷過隔壁鄰居家的一棵蔥,你也得乖乖的說出來。
手下又道:“是,屬下這就去辦。隻是,這賈川好像身子不大行了,要不,先給他上一道刑,剩下的兩道等他身子恢複些了,再施加不遲。”
鄧北明“嗯”了一聲:“你看著辦吧,那個楊枝起來了沒有。”
“來了,據百戶丁山說,楊大人來的路上就已經癱了。還是幾個弟兄將他抬進來的,剛進詔獄,這個楊枝起就瘋了。好像是聽著賈川等人的慘叫,嚇瘋的。”
“哼,瘋了?我倒要看看這個楊枝起,是真瘋還是假瘋。等我親自去會會他,將楊枝起帶到刑房。”
楊枝起瘋了,確切的說,他是嚇得傻了。他倒是真想瘋掉,至少瘋子不會這麼恐懼。
陰暗潮濕,陰森恐怖的詔獄,對於楊枝起這個文官來說,簡直就像是惡魔地獄一般的可怕。
他龜縮在牢房內瑟瑟發抖,直至今日,他還沒明白,崇禎皇帝下詔抓他的理由是什麼。難道說,是因為買官賣官他從中牽線的原因麼?
可為什麼崇禎不抓買官賣官的當事人,卻先從自己身上動手呢。如果不是,那崇禎皇帝抓自己的目的何在。
正胡思亂想中,腳步聲響,幾個錦衣衛向著楊枝起的牢房走了過來。為首的,正是鄧北明。
鐵鏈聲響,獄卒將牢門打開。牢內臭氣熏天,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一名錦衣衛打開門,冷冷道:“這位是錦衣衛指揮僉事鄧大人。”
鄧北明看著如死豬一般的楊枝起,冷笑道:“楊大人,我可聽說你平日可是囂張跋扈的緊呐。怎麼,竟然都驚動到了萬歲爺的頭上。走吧,把他帶到刑房,本官要跟他好好聊聊。”
“不不不不,不要,鄧大人,求您跟萬歲爺說說,下官沒有做對不住朝廷之事啊。鄧大人,鄧大人您行行好!”此刻的楊枝起,那裡還有半點平日威風的影子,此時的他,連一條夾著尾巴的狗子都不如。
就連鄧北明都忍不住搖搖頭,歎息道:“楊大人呐,你若是還有些骨氣,哪怕是稍微硬氣一些本官還能敬你是條漢子。畢竟,來詔獄的犯人,本官可是很久沒遇到像條漢子的嘍。隻有硬氣的漢子,動起刑罰來那才有趣,帶走。”
掙紮、哀求、哭喊,在詔獄都是沒有用的。哪怕你沉默不語,一樣的沒有用,這裡比地獄還要可怕的多。
刑房,楊枝起進來的時候,真恨不能立刻就此死去。光是掛在牆上的刑具,不下數百種之多。
刑房很熱,無論嚴寒酷署裡麵都是熱氣撲麵。那是因為,刑房內到處都是燃燒著的炭火爐。
當然,詔獄的人絕不會如此好心,給你點個爐子讓你取暖。炭火爐內,是燒的通紅的鐵條。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這鐵條也是有講究,鐵條的一頭焊接的各種形狀大小的鐵板。小的如雞蛋般大,大著似巴掌。這是因為,施加酷刑的時候,針對的是人體的不同部位。
通紅的鐵板放在人體上的滋味,那絕不是人受的。曾經,有被一塊巨大的鐵板捂在胸口,活活燙死的先例。
通紅炙熱的鐵板,會將心臟活生生燙熟。會將心臟內的血液,一點點的凝固。據詔獄的人說,就跟煮熟的豬血似的。
這些,都是鄧北明告訴楊枝起的,他隨手又拿起一把鐵刷子:“那個楊大人,這裡的物事你都不認識吧。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個呢叫梳子。”
楊枝起驚恐的睜大了眼睛,我知道這叫梳子,看模樣看不出來麼。隻是,這梳子為何是鐵鑄的。
鄧北明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欣賞著一件藝術品一般:“楊大人一定很奇怪,這把梳子為何是鐵的呢。那麼,本官就告訴你。因為這梳子啊,不是用來梳頭的,而是用來梳你的肉。”
兩個錦衣衛過來,跟殺豬的屠夫一般,麵無表情的將楊枝起的四肢綁在了柱子上。
而鄧北明,則拿著手裡的鐵梳,走到楊枝起身邊,用梳子在他身上來回的比劃著:“這梳子啊,你看到沒有,這裡都是一排排的倒刺。梳理你的皮膚的時候,會把你的皮肉,一條條的全給你撕下來。你說說楊大人,這滋味比起你吃的京醬肉絲又如何呢。”
其實楊枝起早已精神崩潰,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既然來到了這裡,就由不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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