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隨口閒聊著跨進偏廳,正見文殊憶歪在睡翁椅上閉著眼睛小憩。
曾經因為貪吃而變得圓潤的麵容身段早已不複存在,此時的文殊憶看著瘦得史無前例,薄薄的春衫套罩在身上都寬寬蕩蕩的,下巴削尖。
當然最搶眼的還是對方那近五個月的肚子,已經明顯隆起成一個半球,對比著碩長纖瘦的身段,就顯得過分沉重了,仿佛能壓斷腰肢。
饒是林星野早有心理準備,一眼過去依然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主要是文殊憶的狀態實在說不上好,瘦不說,臉色也不似曾經的紅潤飽滿,整個人透著股疲憊滄桑感。
他摸不準對方是因為這一路生活不順遂造成的,還是單純出於身子不堪重負。
若是後者……
他難免想到自家本就清瘦的夫郎——好歹文殊憶還是個泠族,身體底子強健,這都要被胎兒損耗……若是換成初晗,隻怕就成了超額負擔!
林星野忽然覺得有點心驚膽戰的。
他下意識看向了李檸荔,想打聽上兩句。隻是沒想到對方此時的臉色也變得很不好看,好似有點悲意。察覺有事要發生的林星野又默默吞下了諸多疑問。
守著文殊憶的小侍金哥兒似乎很遲鈍,一直安靜縮在一個小圓凳上發著呆,直到他們走近了,他才慢半拍似的發現他們。
一眼見著林星野居然也在,金哥兒有點慌亂地迎了上來:“奴見過世子爺!”
“請世子爺恕我們公子身子不便,才又瞌睡過去了,不是故意怠慢。”
林星野即刻溫聲免了罪。
他對金哥兒還有點印象,所以不難看出來這這小哥兒是災中傷了臉。不嚴重,一邊臉側蔓延到耳根,斜斜劃了道口子。大約是才脫了痂,那疤痕看著還有些猙獰,不過時間長了應該能複原個七七八八,林星野心道,算不得毀容。
但由此可見,殊哥兒一行一路過來也經曆了不少動蕩。
不過想想也正常,地震引發的災害無可預計,自己這邊有初晗在尚遇凶險,尋常人沒有大傷、平安存活已經是運氣。
林星野覺得他這兄弟還是有幾分福氣的,大難之後,小家依舊整整齊齊。
隻是沒想到才說人家有福氣,就生了變。
“黎正君如何了?說起來你今日居然沒把他帶在身邊?”李檸荔忽然輕聲問道,一邊往文殊憶身邊走。
“想什麼呢?初晗隻是還沒起而已。”
李檸荔聽了有那麼瞬間表情有點僵硬,不過他很快給了個打趣的笑容:“我懂——~”
林星野故意沒接話,不給對方繼續揶揄的機會。
他留意到他這兄弟走個路還特意繞過金哥兒,仿佛怕對方沾上身一樣,心裡不自覺晃過一些似曾相識:看來這金哥兒有點問題啊?
想著他又特意多看了小哥兒兩眼,也就不難發現金哥兒表麵謙恭之下藏著的複雜和委屈:“三少爺,奴……”
可惜李檸荔看他這副樣子就來氣,居然毫無預兆的爆發了:“我跟你說幾回了我早已不是什麼少爺了!往後彆再這麼叫我!我當不起!你是聽不懂我說話嗎?!”
“我如今連平民都算不上,連入京都要托賴於我二哥給的腰牌!一個逃犯罷了,說穿了身份可能還沒你體麵!你也不清醒一點!?還是說受人擺布,故意埋汰我來了?!”
他這麼一通吼,文殊憶自然就醒了。
他一眼看見林星野也在,扶著肚子就想起身見禮,被林星野示意免了這些虛的客套。
文殊憶定定看了他一眼後,倒是沒再堅持。
“檸哥……”他才對李檸荔開了個口,注意力就立刻被金哥兒眼裡的淚水給吸引走了,語氣猛得急轉直下,“你是不是又欺負金哥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