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沙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平雲公主年事已高,靠著床欄坐了一宿,未合一眼,看到女兒醒來立刻俯身握住女兒的雙手,眼淚洶湧,
“安兒,你終於醒了,你可嚇死我了。來人,傳太醫過來,再準備些軟糯的粥品。”
“母親,對不起,害您擔心了。”常安看著母親蒼老的麵孔和眼淚心裡發酸,來到人界後她才真正領會到書裡所寫的親情是什麼樣。以前,她有意識開始便是魔山上一株孤零零的小花,沒有父母,更沒有親朋好友,她曾以為,荊芥是四界對她最好的、永不變的人。她錯了,隻有血親才是,父母和兄弟姐妹全心全意的寵愛帶給她的安心和快樂是她以前從未擁有過的,無論她變成什麼樣,父母親永遠不會厭煩她,拋棄她,永遠包容她,站在她身後。母親年邁,她還讓她擔心,真是不孝。
“知道就好,等你傷好了就跟我回府,以後再也不許在外麵亂跑了。”
“母親……”華沙撒嬌撒到一半,便被平寧公主嗬住,
“這次沒得商量,安兒,我和你父親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要我們怎麼活,嗯?我們對你一直放任,什麼都隨著你的性子,從不強迫你做什麼,但是這次你必須跟我們回去,不能再離開我們的視線,直到你出嫁那天。”平雲公主輕撫著女兒的額發,滿是疼惜驚慌,還未從女兒遇刺的震驚中緩過勁兒來。
“母親,我知道了,我會跟你們回去。”華沙垂下眼眸。公主府確實更安全一些,人界的父母為她傾注了所有,她總要歸還一些的,不能太過任性自私。
駙馬和太醫一起進來,為華沙檢查了傷口,換了藥,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
“太醫,她的傷需要養多久才能乘坐馬車?”平雲公主問道,王府太過簡陋,沒有上好的補品和美味佳肴,下人們也是毛毛躁躁,不利於養病。
“回公主,郡主的傷勢至少需要休養半個月才可乘坐馬車。”
“嗯,你去配藥吧。”
王焱和他父母前來看望華沙,說了些關心的話便不再打擾,王焱本想多留一會兒,卻被他父親強行拉走,
“駙馬顯然有話對自己女兒說,你留在那兒像什麼?”
“我隻是擔心她。”
“郡主現在還輪不上你關心,你要時刻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逾越,彆忘了,你有婚約在身,你在禦史台和郡主相處一個多月的事情要是被人傳出去那就麻煩了,知道嗎?”
“父親,我和郡主清清白白,他們能傳什麼?”
“清清白白?世人可不會這麼想,現在隻求平雲公主和駙馬能看在你救駕有功的份上彆追究此事才好,要不然,一邊常安郡主,一邊馬拉國公主,任何一方都能讓我們王家滅族。”
“孩兒知道了。父親,我還有事,先告退。”王焱轉身離開,心裡的落寞更增加了幾分,華沙的身份給了他很大衝擊,同時也將兩人拉的更遠,但是他對她的愛絲毫未減,依舊熾熱。他想找她單獨聊聊,他願意為她拋棄一切,隻要她也願意,於是轉了個身悄然來到華沙的臥室門口。剛準備敲門,裡麵的說話聲阻止了他的動作,
“安兒,感覺如何了?”
“好多了,父親,您不用擔心。”
“你在禦史台和那個王焱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你們……?”
“父親,王焱隻是好心收留我,我們沒什麼。”
“是嗎?可是他看你的眼神不像沒什麼?”
“那是他的事,我無法控製,我可以肯定自己對他沒有一絲男女之情。”
門外的王焱聽到這句話,好像當頭挨了一棒,轉身離開,終究是他多情了,他想繼續自欺欺人也欺不下去。
“行吧,那就先不說王焱,我們說說荊芥。”
‘荊芥’兩字像有魔力,一下子將華沙從床上拽起,“父親,您怎麼會知道他?”
“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叫這個名字。”對於女兒的反應,平雲公主和駙馬相互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安兒,那個叫荊芥的是你的心上人嗎?你要真喜歡就帶他來見見我和你父親,隻要你喜歡,我和你父親不會反對。”平雲公主拉住女兒的手慈愛道。
“見不了。”華沙垂下眼眸,她倒是想帶,但帶不動。
“怎麼了?他不中意你還是其他?”平雲看到女兒神情失落,心臟突然一緊。
“母親,父親,我累了,想休息會兒。”華沙搖搖頭,她不想說荊芥的事情,說了也沒用。
駙馬手搭在平雲肩膀示意她不必多問,溫聲對女兒道,
“那你休息。為父已經派人去追查那些刺殺你的人,相信很快會有眉目。”
“父親,不用查了。”
“你知道是誰?快告訴父親,敢傷我女兒,天大的膽子,我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父親,不過是和人發生口角產生的糾葛,真沒事,您彆查了。”
“行吧。”駙馬嘴上答應著,心裡卻不可能就此罷手,刺殺愛女,他怎會放過。
整個屋子隻剩下華沙一個人,安靜到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華沙沒有一絲困意,盯著頭頂的床幔發呆,嘴角掛著冷笑,不知道下一次刺殺又是什麼時候,荊芥,我等著!
養傷期間,王焱每天都會來探望華沙,而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華沙沒心情和他多談,所以兩人一直沉默,直到她離開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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