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年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平複過於激烈的情緒,閉了閉眼,將眼中的恨意斂下。
渾身冰冷無力的身體愈發僵硬,長時間蹲著的腿腳都是麻的,黎年緩了好一會,才扶著牆壁站起身來。
神識進入到儲物戒裡,扒拉著各種成山的小玩意,一刻鐘後,終於扒出兩床被子。
這還是她有天無聊,偷溜下山閒逛,淘到的物美價廉的東西,這下終於是派上用場了。
黎年將一床被子鋪到地麵,一床緊緊將自己的身體裹住,像個蠶蛹似的,就露個頭出來。
在地上滾了一圈後,舒服的喟歎一聲,這下終於不冷了。
果然當靈力無法抵禦寒冷時,最原始的抵禦方法是最佳的。
黎年被這乾燥柔軟的被子裹得舒服極了,腦子轉了幾圈都沒能想到自己還有一千遍的宗規要抄。
於是她闔上雙眼,準備和周公約會去了。
寂靜無聲,唯餘冰川之上不時寒風呼嘯而過的颼颼聲,還有少女均勻平緩的呼吸聲。
於是乎,來到這裡的霜華長老驚愕的片刻,才在一米開外的地上發現了自己的小徒弟。
一床被子被少女壓在身下,一床被子將自己裹成個粽子一般,隻露出一張睡得酣甜的小臉。
宿禹站在原地,薄唇溢出一聲輕笑,搖了搖頭,這宗門也就她一人將這當成房間,隨地大小睡了。
素來淡漠而又冰冷的眸中此時有些許無奈,但更多的是寵溺。
長腿一邁,走到黎年身邊,蹲下身子,微微俯身,端詳著黎年的睡顏。
少女側躺著,微微蜷成一團,精致白皙的麵容一片恬靜,水眸安靜的閉著,鴉羽般的睫毛覆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許是這裡溫度太低,少女的睫毛上還覆了些許冰霜,如墨般的長發鋪散在被子之上,也沾上點點冰霜。
宿禹眸光微動,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拭去眼睫上的冰霜,琉璃般的雙眼深深的看著黎年的臉龐。
想起大殿外,少女對著一男子巧笑如嫣的模樣,宿禹的眸子又冷了下來。
俯身逼近,眸光落在身下少女的淡粉色唇上,棱角分明的臉龐忽的繃緊了,薄唇緊抿成一條線,片刻又忽的彆開眼。
睫羽輕顫,依舊淡漠,麵上看不出半分端倪。
隻是置於膝上白皙修長的大手卻緊緊的攥著,指節因太過用力而泛起白來,青色脈絡布滿整個手背。
那晚醉酒的少女,身子傾過來,幾乎將自己埋在他懷裡,玉脂般的脖頸揚起,淡粉色的透著水光的唇便直直貼上他的。
纖白的小臉被酒染成緋色,少女的雙臂環著他的腰身,長長的睫毛掃在他側臉上,一顫一顫,酥酥麻麻。
那晚的事,僅僅隻是封住了少女的記憶,唯有他一人深陷泥潭……
緊緊攥成拳的手,因太過用力而微微發抖,雙眸緊閉,念起清心咒來,一遍又一遍,將內心深處的妄念強壓回去。
半刻鐘後,雙眸緩緩睜開,仍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無情無欲的玉闕仙尊。
指尖屈起,微涼的指尖輕輕觸碰那人熟睡中的臉龐,仿佛在對待什麼珍寶一般,小心翼翼。
想起那時大殿上,少女聽到搜魂時不尋常的反應,宿禹眸中閃過一絲探究。
不僅僅這一次,玄冰劍訣第五式他從未教過她,黎兒又是何以使出?
宛若工藝品一樣完美的手置於黎年頭頂上,卻遲遲沒有動作。
熟睡中的少女絲毫未察覺危險,仍舊酣睡著。
隻是不知為何,她眉心皺起,水潤飽滿的唇動了動,輕輕嚶嚀一聲,呼吸微亂,不知在說些什麼。
宿禹一驚,轉眸看去,少女仍舊未醒,他俯身湊到黎年臉龐,想要聽清黎年道話。
兩人離得極近,少女的唇動了動,輕聲吐出兩字一一
“師尊……”
宿禹一愣,猛的看向黎年,眸光中不知為何,帶著些許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