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會華的嘴裡王守建大致了解了冷小婷的遭遇。
林會華說他是通過他姐夫的關係去了拆遷辦。他的姐夫在稅務局工作,姓孫,和袁校長很鐵。
酒這東西,喝到一定份上就往腦門之上拱。不說是喝酒誤事,它確實讓人膽量加大,說起話來口無遮攔。
“袁校長對我姐夫說,在古峰就沒有他擺不平的事,拆房子這事,他想怎麼拆就怎麼拆,天王老子都不怕!”林會華說著就抬起頭來,揮舞著一隻手,然後又灌了一杯酒到肚子。
“小林,彆喝了!”王守建說“要醉了!”
“沒醉,我沒醉!”林會華大著舌頭說“我、我海量、海量……”
“你去過代鄉平的雜貨店嗎?”王守建問。
“去過,老賴讓我去的。”林會華向後靠著椅背,眯著眼睛說。
他平時是負責和同意拆遷的居民打交道,拿合同簽字,這事特簡單。
最後隻有代鄉平一戶沒有簽字,老賴得知林會華的女兒和代鄉平家的冷小婷是同學,就提出讓林會華去勸勸。還對林會華說,反正現在隻有她一戶沒簽字,條件呢可以鬆動鬆動。
那是拆遷以來林會華第一次來拆遷現場。他說當時那場麵簡直把他嚇了一大跳。
遠遠看到有一棟孤零零的房子,四周一片瓦礫。他說感覺如果用手輕輕一戳,那搖搖欲墜的房子就會倒塌似的。
地麵上溝壑縱橫的,推土機推出一條條的黃土路交叉著通過雜貨店的左右。雜貨店的地基全部裸露在外,加之代鄉平那房子蓋得不結實,在現場看來就像一根竹竿,單薄瘦弱,稍微一陣大風就可能房倒屋塌。
而且推土機將她門前推了一道一米多深的大溝,但代鄉平根本沒有把這大溝放眼裡。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代鄉平在大溝上鋪了一塊木板,照常地來去如飛。當然,雜貨店是不會有顧客來了,因為那周圍已經沒有居民了。
她那孤零零的雜貨店像一根魚刺卡在了寶洋公司的喉嚨上。
林會華說他簡直不知道代鄉平是哪裡來的底氣,而且那底氣十足,根本不把寶洋公司那坦克般的推土機群放在眼裡。
耗了這麼久,寶洋公司也耗不起了,每天人吃馬喂的,開銷極大!
王守建知道林會華說的這些屬實,龐大的建築隊伍就如一支龐大的軍隊,因為一個獨立房屋上不了戰場,後勤補給就是一個巨大的消耗。
“所以老賴給我的任務也很簡單,就是我出麵去邀約代鄉平,說公司領導願意和她談,政策可以傾斜傾斜。”
“怎麼個傾斜法?能給我一間門市不?”代鄉平眼睛一亮問道。
“這個領導沒有具體說,老代你就去談談嘛,總比在這裡苦熬著強。什麼事都需要溝通!”林會華勸道。
“老林,那你讓他們來這裡談。我擔心我一旦離開這裡,他們馬上就會來強拆,你瞧,那麼多的機器。”代鄉平用手指了指四周的推土機“我人在這裡,我就不信了,有誰敢從我身上軋過去!”
“那你等我電話。”林會華就回拆遷辦給老賴彙報了。
隔了幾天,老賴就讓林會華給代鄉平打電話,告訴她公司領導基本上同意她的要求,具體的情況需麵談,再要求她們母女都參加,說是談好了就簽協議。
代鄉平在電話裡問林會華“老林,這不是誆我的吧,我一離開這,我這雜貨店是不是就沒有了啊?”
“老代,放心,我們領導交待了,隻要你們沒簽字就不會有人去動你那房子。”林會華說,因為老賴就是這麼告訴他的。
“你們把她們母女約在哪裡見麵?”王守建問。
“約、約在’繽紛’的樓上,九、九樓。”林會華搖晃著腦袋說。
“夜總會?怎麼去夜總會談這件事?”王守建問。
“老板、老板決定的,我、我也不好問。”林會華說。
“你們老板是誰?”
“範、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