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你就知道了,薇兒,你有沒有覺得,與人族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就會變得有些傷春悲秋的,你看,我們也過起中秋節來了,會吃桂花糕,會賞月,會思念遠方的人——”
“你在思念誰呢?烏次爾,在幽木穀,你是不是有相好的姑娘。”
“我是在說你呀,很明顯你在思念著南玫玫。彆想她了,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她根本不適合與我們一路同行。”
“我知道啊,但是不管怎麼樣,是我的懦弱,讓她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你不知道那鞭子有多可怕,手一揚就甩過去了,衣裳破了,血水馬上從鞭痕處滲出來,然後將衣裳染紅了。南玫玫喊著,叫著,低吟著,我知道她在替我受這些罪過,可是我無能為力,也沒有勇氣站出來承認一切。”
“彆自責了,施暴者才應該受到唾棄,我們不應該想著如何換個人去受這些折磨,而是要去阻止這些暴行。妖族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人族也有,各自安好,才是相處之道。對於任何的獵殺、捕捉、虐待,都需要我們自己去討回公道。”
“談何容易啊,莫都爾說過,我們火浣鼠要活得低調,隱忍才是我們應該堅持的原則。”
“莫都爾是個頑固的老頭,我們需要改變。”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說得出口!烏次爾,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我能有什麼想法啊,莫都爾宣布什麼決定,肯定是要聽取大家夥意見的,如果有很多反對的聲音,那這決定就無法實施起來。”
“烏次爾,你去過幾次長安,你喜歡那裡嗎?”
“長安街上熙熙攘攘,有神族在黑暗中垂頭歎息,有妖魔在樂坊裡手舞足蹈,有精怪在草叢裡蠢蠢欲動,還有人類在廟堂內運籌帷幄,對於長安,我說不上喜歡或不喜歡,但那是人族的最繁華之處,也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自然是想看看熱鬨的。我們雖然比人族擁有更長的壽命,但我們的日子過於冷清,人族喜熱鬨,短短幾十個春秋,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折騰,除了中秋節,他們還有上元節、中元節和下元節,最熱鬨的當然要數除夕了。”
“如果人族對我們沒有敵意,那該有多好啊。”
“不是所有的人族都對我們有敵意的,那些主張捕捉我們的人,隻是少數。或許我們的努力不值一提,但總得試一試的。與人族建立長久的和平的關係,是我們的宗旨。”
“所以,你此去長安,除了護我周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化乾戈為玉帛?”
“算是吧。不過現在並未大動乾戈,所以這樣說似乎有些不妥。”
“人家都出捕殺令了,你還說未動乾戈?”
“或許這並不是人族當權者的意思,隻是有人從中作梗,所以我得儘快將事實弄清楚。”
“你這是異想天開,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還對人族抱有幻想!”
“薇兒,我們不能與人族為敵,我們沒有這個實力,順從才是我們的歸宿。”
“那也不可以拿所有的性命去換呀,如果代價是失去我們生命,這樣的委曲求全隻會變得毫無意義。你回房去歇息吧,我困了。”
“薇兒,你彆激動,或許事情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糟糕。”
“現在還不夠糟糕嗎?格木下落不明,到處都是想要捕捉我們的人,他們想要剝了我們的皮毛,喝我們的血,吃我們的肉,還有,我很快就要撐不下去了,我感覺自己身上的火氣越來越大,之前月圓之夜才會出現的光芒,現在總會時不時出現,我隻能一遍又一遍地抹上沙棠醉,我的沙棠醉快要用完了,我無法控製住自己的光芒,在幽木穀裡,我從來都不用為這個事情擔心,每年的浴火節,我的光芒會給族人帶去希望,帶去力量,為什麼一出了幽木穀,事情會變成這樣,烏次爾,你不懂我的感受……”
“我懂,薇兒,你的苦我能感同身受,我會給你想辦法的,我會儘一切努力幫你掩藏光芒。”
“你想什麼辦法,用你的靈力嗎?彆傻了,彆到時控製住了我的光芒,而你自己卻暴露無遺,你要記得,我們是同族,我們有著同樣的體質。”
“不要放棄希望,彆把事情想得那麼糟糕。”
“不是我把事情想得那麼糟糕,這是可以預見的事實。烏次爾,我想儘快找到格木,然後去昆侖山,我想離開這裡,離開這裡就沒有那麼多人想要抓住我了。”
“好,好。”烏次爾緊緊地抓住我的手,像是要將我揉碎了似的。
次日傍晚,我們繼續朝著長安的方向前進。沒有了南玫玫,一路上我們都十分安靜,我騎著馬,烏次爾和陳莫跟在後麵。
“長安還有多遠?”我問烏次爾。
“大概還有半個月的腳程。”
“烏次爾,我有點緊張,你說格木會在哪裡。”
茫茫夜色中,我看到烏次爾搖了搖頭。
似乎,我們都一樣的迷茫,找不到格木,也找不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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