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被他的眼睛看得心頭悶悶的。
前世,無數次迫切地想要讓他相信自己,可是,如今他願意相信自己去調查喬如海了。
她卻突然覺得好殘忍。
將一個人從小到大的夢撕碎,換做是她,也極其痛苦的吧?
可是,不及時“挖骨療傷”,又怎麼清除這陳年的病灶?
戰霆驍的速度,比她預期的要快一些。
當天晚上,她就看到了這一周來喬如海入院的所有監控視頻。
視頻裡的老人白發蒼蒼,憔悴的麵容在病痛的折磨下,仿佛隨時都要駕鶴西去。
【也難怪大家都輕易被他迷惑了。】
【試想一下,若非親眼所見,誰又忍心懷疑一個如此滄桑的可憐人呢?】
【隻是,他真的可憐嗎?】
【當年的事情各說各有理,將一群無辜的人拖進他的瘋狂報複中,又何其惡毒?】
【戰家上下一百來人的性命啊,都慘死在了這雙顫抖的手上。】
薑綰看著監控視頻,看著他的手一抖一抖的,連拿起桌麵上的飲水杯都那麼費勁。
劇烈的咳嗽讓他那原本佝僂的身子,越發地彎壓下去。
戰霆驍低沉地說“我問過大哥,他對當年的事情還有點印象。”
“他說了什麼?”
薑綰緊張地握住了手,發現,戰霆驍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大哥說,當年的事情,是真的!
柳如月跟著喬叔來戰家那年,他已經十來歲了。
因此,他很清楚那是個不安分的女人。
隻是,喬叔憨厚又重感情,每每被那個女人哄騙兩句,就又傻乎乎地全心全意相信。
奶奶抓她那天,他正好放學回來。
他親眼看到了爸爸的狀態迷糊,顯然不隻喝醉那麼簡單。
而柳如月,她巧言善變,即便奶奶以報警威脅她說實話,她也堅持咬定是去送醒酒湯的。
奶奶原本是想嚇唬嚇唬她,關她幾天就趕回鄉下去,可沒想到,那年天乾物燥,夜裡牢獄突然起了大火。
等她老人家收到消息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一屍兩命了。”
“所以,大哥從沒懷疑喬如海的真心嗎?”
“懷疑過,不過這麼多年來,他早被雙腿的病痛折磨得沒了鬥誌,再加上喬……他‘一心一意’地照顧著戰家,他以為,他早把劉如月的事放下了。”
【是啊,十幾年,足夠放下任何人的戒備了。】
【畢竟,不是誰都有這麼長的毅力的。】
【可是,戰霆驍,你呢?】
薑綰看著戰霆驍的眼睛,沒有將心底話問出來,但眸子裡的緊張,在乎,全都寫在了小臉上。
戰霆驍說“這些天,他打了許多個電話。大部分都關心我們戰家人,擔心傭人沒有伺候好我們的嚶嚶叮囑。”
薑綰“……”
“還有一個,是在今天。”
今天,小穀出事。
戰霆驍看著薑綰的眼睛。
雖然很希望她的心聲都是假的,哪怕是任何一個難纏的對手都好。
可是,為什麼就是喬叔呢?
在父母離世,他的世界都坍塌了的時候出現的人,一心一意將他照顧長大的人,現在告訴他,他所有的好,所有的無微不至,都不過是為了降低他們的防備,好徹底報複。
“戰霆驍……”
薑綰從沒見過他這麼落寞的樣子。
就好像一頭被深深背叛的孤狼,想悲鳴,又強忍著不讓自己懦弱出聲。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她問。
戰霆驍沉默了一會,說“家裡交給你。至於他做過的那些事……他一個人完成不了,一定還有幫手。”
“是的!”
薑綰肯定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