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行止的目光觸及到沈璃的那一刻,他身旁的兗王剛剛被顧廷燁一箭射死。兗王那瞪大的雙眼還殘留著不甘與驚愕,而此刻的行止,眼神卻是一片迷茫。他急切地環顧四周,試圖尋覓沈璃的倩影,但最終,他的視線定格在了地上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泊之中。
隻見沈璃靜靜地躺在那裡,宛如沉睡中的仙子般安詳寧靜。她那蒼白如雪的麵龐,緊閉的雙眸,還有微微張開的嘴唇,都仿佛在訴說著什麼。而行止清楚地記得,當初在東海之濱找到她時,她也是這般模樣,讓人心疼不已。
與此同時,周圍的人們紛紛跪地行禮,向那位至高無上的皇帝表示敬意。趙宗全更是快步走到老皇帝麵前,恭敬地說道“臣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然而,這一切對於行止來說似乎都變得無關緊要,他的世界裡隻剩下了眼前那個毫無生氣的女子。
行止仿佛忘卻了周遭的一切,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緩緩地向著沈璃走去。每一步都顯得那麼沉重,仿佛腳下踩著的不是堅實的土地,而是無儘的悲傷與痛苦。終於,他來到了沈璃身邊,蹲下身子,伸出雙手,卻又在即將碰到她身體的瞬間停住了動作。他害怕,害怕眼前的人再次離他而去,害怕這個陌生的世界就剩他自己……
猶豫再三之後,行止終於下定決心,小心翼翼地將沈璃緊緊擁入懷中。然而,就在接觸到她肌膚的一刹那,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傳遍全身——懷中之人的體溫早已消散殆儘。行止的呼吸猛地一滯,頭顱迅速偏向一側,眼眶中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阿璃……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肘子,起來吃飯吧……”行止拚儘全力克製著自己聲音的顫抖,儘可能用最溫柔的語氣對著懷中的人兒說道。可回應他的隻有死一般的寂靜,以及那令人心碎的沉默。
“這……”趙策英遠遠地走來,目光觸及到跪地不起的行止時,不禁呆立當場。隻見行止宛如雕塑般一動不動,仿佛沉浸於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之中。無儘的哀傷如墨汁般暈染開來,似乎要將整個天地都籠罩其中。
一旁的顧廷燁見狀,連忙伸手拉住趙策英,並輕輕搖頭示意。儘管他並不知曉究竟發生了何事,但眼前那已然毫無生氣的沈璃,卻讓他心生憐憫。一直以來,他原以為行止與沈璃相識不過短短數年,然而此時此刻,行止所展現出的悲痛之情,卻令人感到他們仿佛已相愛相守了漫長的一生。
“此乃盛家之女啊!為護朕周全,竟能與兗王麾下的異人奮勇廝殺,最終不幸遭那異人穿心而過,香消玉殞。實乃我大宋之大恩之人呐!朕定當冊封其為護國公主,以彰其功績。”老皇帝言語之間滿含真誠,語氣堅定而莊重。
行止緩緩將沈璃輕柔地擁入懷中,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她嘴角殘留的血跡。直到聽聞老皇帝這番話語,方才如夢初醒。原來,竟是符生所為!難怪這些年來無論如何尋覓,始終不見其蹤影。如今想來,他想必早已暗中與兗王狼狽為奸。
他仿若未聞周遭之人那或驚詫、或疑惑的目光,緊緊抱住懷中的沈璃,步伐堅定而沉穩地朝著宮門外邁步而去。然而,當他們行至宮內那片空曠之地時,天地間驟然風起雲湧,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變得陰沉如墨,宛如一個巨大的漩渦般的烏雲沉甸甸地壓在了行止和沈璃的頭頂上方。
行止的唇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充滿譏諷意味的冷笑,他的神色之中儘是輕蔑與不屑,話語更是狂傲無比且堅定不移“東海之上,你尚且無法阻攔於我!時至今日,哪怕我會落得個粉身碎骨、魂飛魄散的下場,你亦休想將我攔住!”他嘲笑這天道太過自不量力,自以為憑借著神力作為誘餌,引誘沈璃為其效力,便能掌控住自己。豈料現今自己不過是想借助聚靈陣法為沈璃謀求一線生機而已,這所謂的天道便已按捺不住了。
顧廷燁遠遠地跟隨著行止的腳步,眼睜睜地看著狂風呼嘯而起,數道淩厲至極的驚雷劃破長空,徑直朝行止猛撲過去,“行雲!”他心急如焚,忍不住高聲呼喊起來,但聲音卻被那雷電劈落所引發的強大氣流給硬生生地震退了回去。
輕柔的微風悄然拂過,仿佛要驅散那漫天的陰霾,然而它所能熄滅的唯有那殘存的微弱生機。
待到顧廷燁再度定睛望去之時,隻見沈璃與行止兩人並肩靜靜地躺在那裡,宛如沉睡中的兩尊雕塑。
行止溫柔的看向遠處的天空,“阿璃,我還是沒爭過天命。這次我不想再等你幾十年了,我這便回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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